是日响午,用过午饭后,慧珠就打发了弘历去永和宫和储秀宫请安,又屏退左右,单留了素心、小然子二人,吩咐道:“小然子,从明日起皇上便有五日不用处理朝堂之事,你去打听下,后面几日敬事房可是安排了侍寝的事,还有……”说到这,慧珠猛的忆起这已经不是王府了,如今她初入宫闱毫无人脉可言,比起弘历在宫里养得几个小执事太监也无,又让小然子怎般去打听了回来。如此一想,只得无奈道:“你下去吧,在暗中注意下敬事房的事就行了。”小然子领话退下。
素心担忧道:“主子,二爷被关押了,不会有事吧?”
慧珠头疼的抚上额头,不知如何作答。现在俊贤被诬赖酗酒、告之不孝,已不是俊贤夫妻、钮祜禄府自个儿的事了,可以说此事的揭发紧咬不放,最终的矛头是指向她和弘历的。但她母子二人在朝堂之上根本无人可依,宫内又无所掌事,早在搬入宫里的那天,已陷入了孤立无援之地,稍稍不甚,便是万丈深渊,钮祜禄府的安危,弘历的宏愿,宝莲的未来,怕是已成了那水中泡影。
素心见慧珠眉头越皱越紧,忍下心里的焦虑,劝慰道:“主子,皇上是重视您的,又疼爱弘历阿哥两兄妹,这事……恩,皇上应该会维护主子的。”慧珠苦笑着反问道:“素心若皇上真会维护,你又为何说的如此不确定?”
素心急急叫道:“主子?”慧珠摇头道:“皇上登基不过余月,皇位未稳。再说皇上与太后、十四叔的纠葛已闹的厉害,许多人都等着看戏,他又怎会分心到我这里来。更何况就算他有心维护,可朝堂之上是瞬息万变,并不是皇上偏颇就行。”素心处理王府的勾心斗角尚可,现在却听慧珠如此一说,惊的连连摇头道:“主子,您还有弘历阿哥啊,他可是先皇钟爱的,母以子贵,无论如何也该给您留体面的。”
慧珠阖眼靠在背枕上,任思绪渐渐散开。正是因为弘历得康熙帝钟爱,他又快要进差上朝,才会有今天之套。而母以子贵,那不过是皇子能独挡一方之后的时了,现在却是母以子贵,若是她因俊贤之事被贬,弘历又如何谈贵……
“不对!”慧珠倏的睁开双目,大喊出声。素心讶异的看向慧珠,还未及开腔,就听慧珠语气微重的说道:“俊贤一事,是李氏母子所为。弘时进差几年,朝堂上该有人脉,且他的泰山是户部尚书,要办此事绝非难事。可又好像还有疑惑,光凭这二人的势力,朝堂上不会引起这般大的反响,他们还没那个实力,该是还有人帮他们。但是谁有那个实力,必须是在朝堂上倾轧浸淫多年……难道是……”
胤禩、胤祯他们一党暗中相助?目前有这个实力煽动群臣的,只有这位在朝上一呼百应的八贤王胤禩。
慧珠对她想出的这个结论大吃一惊,想起康熙帝驾崩当夜胤禛与胤禩他们的剑拔弩张,后来的与胤祯的水火不容,不免心有余悸。这多年的相处,她何尝不了解胤禛,尤其是某些方面胤禛是甚为记仇,睚眦必报。她相信胤禛忍不了多久,就会向当初与他为敌的胤禩等人下人。而李氏母子居然和胤禩、胤祯他们勾结营私,胤禛也必不会让他们有好日子过,说不定为此,胤禛还真会护了俊贤、护了钮祜禄府,也护了他母子……
慧珠心思每转越安,到后来浮躁之气消散,心下一片波澜不惊。素心观慧珠面有好转,以为慧珠想到办法,惊喜的问道:“主子您已经想了法子,该如何作为了?”慧珠安抚的笑道:“后宫不可干政,你、我要相信皇上是明君,决不会听信了谗言重治了俊贤。好了,今都二十五了,就好好准备过年了。”
停顿片刻,慧珠话锋一转道:“无为而治,这四字正是适合。当下我只需尽嫔妃的本分,稳了我地位,才能子以母贵的护了弘历、宝莲,从而也护了钮祜禄一府安然。”素心惊异的看着慧珠眼底的坚定,本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觉咽了回去,听从珠的话准备年节。
第二日,腊月二十六,四更天未至,慧珠已起身收拾妥当。取了内务府发的《燕姞梦兰图》宫训图让小太监张挂后,才回到内堂,带着刚睡醒的宝莲一起贴窗花挂线。同时,整个景仁宫十分忙碌,众人爬上爬下,张挂门神、列用白纸,缘以红边、蓝边桃符等物。彼时,乾清宫内,无昨日朝堂之争,众大臣早已上表对胤禛的歌功颂德的奏章,胤禛也颔首应下,并行“封笔”“封玺”仪式,赐赏事先备好的“福”、“寿”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