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逾越了?”
皇上意味深长地呵了一声,淡淡道:“朕既是动了把龙骑卫给你的心思,龙骑卫受你调令本也应当。”
“这是你该得的。”
宣于渊笑了笑静默不语。
他见皇上作势要走,一掀衣摆站起来扶住了皇上的手。
皇上搭着他的一只手缓缓往外,走到门前时却突然驻足,闲话似的说:“你在工部待了这么几日,可曾学到点儿用得上的东西?”
宣于渊虽说是被指入了工部,可到底是不善修缮,也不懂房屋。
连着每日去了都只是点卯混日子。
他被问到也不为自己遮掩,直接说:“不曾学到什么。”
“那你都做了什么?”
“做了几个趁手的锤子,还顺手打了几张凳子和一个香樟楠木的箱子。”
皇上意外之余忍不住失笑摇头,嘲道:“朕让你去的是工部,还是去向木匠学师?”
宣于渊大言不惭地说:“工善制器修缮,儿臣做的东西虽说是比不上匠人所制,可勉强也能用,学会了这个也算一门手艺。”
“呵。”
“的确是一门手艺。”
“来日你若是被太子挤兑得在朝中过不下去,靠着这门手艺也可求得一碗饭吃,至少是饿不死了。”
听出皇上话中的嘲意,宣于渊丝毫没觉得不自在或是羞愧,神色半点不变地说:“不会有父皇所言的那一日的。”
“你就这么自信?”
“父皇觉得呢?”
“呵。”
“你能有此雄心是好事儿,朕不怕你有野心,朕怕的是养了一窝只晓得听妇人之话的废物。”
说及此皇上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悦之事,眼里多了几分不可明言的冷暗,轻轻地说:“朝中关于你入朝的事儿非议还不少,许多大臣都明言阻碍,你就暂时在工部待一段时间吧,等大婚结束,也差不多是到时候了。”
宣于渊接下来走的每一步路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会受到阻碍也不会有半点意外之色。
只是这些所谓的阻碍,都绝不可能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这一点他心里清楚。
皇上也知道。
宣于渊一言不发,面带恭敬扶着皇上走到环廊前边,熟练地把挂在腰间的面具重新戴在了脸上。
皇上意味不明地侧头看了一眼,说:“为保你无虞,这面具你足足戴了二十多年,再过些时日也差不多是该到了摘下来的时候了。”
“朕的儿子,可以在朝中面目模糊一时,但绝不可模糊一世。”
“自你是幼儿之时朕就牵着你往前走,朕教你学会了走路,教你学会了握笔捏勺子,可你现已长成,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就不是朕能再横加干预的了。”
“渊儿,朕会看着你往前,直到你站在你想站的地方,所以……”
“别让朕失望。”
身为帝王心有无数猜忌和忌惮。
欢喜皇子长成,也会惶恐皇子长成野心发酵。
可身为人父,能看到自己与心爱之人的血脉延续长成,却是皇上多年来不可说的夙愿。
也是唯一的念想。
他脚步站定,目光深深地看了宣于渊一眼,缓缓收回自己的手,在宣于渊的后背上轻轻一拍,轻笑着说:“去吧。”
“无数宾客在等着向你恭贺,你的端王府正在等候你这个主人。”
“别让人来客等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