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为外界传闻之事大怒不已,就连一贯好性子的侯夫人都为此大动肝火下令细查。
被牵扯到其中的玉青时却淡然得很。
浑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人言口沸的非议在口口相传中无声放大,彻查的结果还没出来,转眼就到了端王封王大典的日子。
封王大典是所有皇子都会经历的。
可按惯例,若无例外的话,皇子封王应当是在成年之际,若有战功在身,或是极得盛宠的皇子甚至可能会提前封王。
可像宣于渊这样的,成年后二十有三才封王的却是有史以来的头一人。
礼部和内务府操办封王大典一事,众人都清楚皇上对此次大典的重视,故而无一人敢懈怠,单看是看被修缮一新,比起太子的东宫都显得尤为大气的端王府,便可知端王在皇上心中的重要性。
封王大典持续一整日。
先是受封的端王随皇上入皇祠进行祷告列祖列宗。
随后端王出宫入府,迎来宾贺喜。
宣于渊一身深紫一品王爷服饰迈步入内,掀起的衣摆上青蟒一闪而过,无端让空气中多了一丝说不出的锐利凛冽。
一身明黄的皇上负手站在被敬列一排的祖宗牌位前静静不动,听到身后的跪安声起,这才缓缓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宣于渊说:“渊儿,你马上就二十四岁了。”
这个本该在二十岁之时就举行的封王大典,足足延后了四年。
皇上意味不明地深深吸气,落在宣于渊身上的目光充斥满了说不出的幽深。
“此处位列的都是皇室亲长,没那么多在外的忌讳,把脸上的面具摘了吧,让皇室的祖先都看看你。”
宣于渊微微低头摘下在脸上覆了多年的面具,高举起手中点燃的香,挺直腰板慢慢地叩首而下。
等他三跪九叩大礼行完,皇上看着在香坛中寥寥升起的香雾,说:“迟了这么些年才迎来你的封王大典,你的心中可曾怨过朕?”
其实一开始把宣于渊送到北疆的时候,皇上原本想的是等他长大,在于御峰的教导下立下战功便可借机把人唤回,以战功封王也说得上是名正言顺。
可宣于渊那时候虽是年纪小,却早早已寒了心,不肯配合。
他甚至不肯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入军,化名而入,多年转眼而过立下赫赫战功的是副将于渊。
世人皆不知与早已在汴京城中销声匿迹的三皇子有何关系。
时隔多年终于等到这一日,哪怕是皇上历经了无数风雨心中却也不由得生出了许多难言的感慨。
这些本该是早就属于宣于渊的。
可碍于无数的礼教规矩,碍于无数人的阻拦加害,这一日到来的时机已经比预想中晚了太久太久。
听出皇上话中不明显的阴冷,摘下面具的宣于渊扯着唇角无声一笑,不咸不淡地说:“父皇或许觉得此刻是晚了,可儿臣倒是觉得时机正好。”
早几年的时候他没今日这般坚决。
再往前提几岁,他也做不到如今这般冷硬。
被迫的延迟和过往的晦暗,无数的阴谋纠葛至此,成就的不光是如今的一个王爷之位。
他想要的,或许会更多。
宣于渊从来不在皇上的面前掩饰自己的野心,也无所谓被人斥作雄心勃勃之辈。
他不闪不避地看向沉默的皇上,一字一顿地说:“都说万事需待时机,今日是礼部和钦天监共同择选出的良辰吉日,过了今日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儿臣很期待。”
“好。”
皇上抬起手在宣于渊的肩上重重一拍,闭上眼说:“好。”
“你能这么想,朕就放心了。”
“对了,我听说你调了些龙骑卫的人去端王府上?这是为何?给你的侍卫不够用?”
宣于渊闻声唇边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淡淡地说:“放在寻常是够用的,只是今日是儿臣的封王大典,来往宾客诸多,若是防卫不善恐生事端,儿臣不敢大意。”
“无令擅调龙骑卫是儿臣逾越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