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是二夫人每日照常去松柏院给老夫人请安,还是玉二爷每日上朝点卯都并未露出任何异样,就连玉恒峰被迫在过完年之前赶着去了远地,二房也没人说什么。
事主不吭声,其余的人自然也乐得装不知情。
在这种不言而明的沉默中,转眼就到了除夕前夜。
除夕夜是大日子。
为了这一日,侯夫人早早地就开始忙了起来,天还没亮下人就开始登着梯子爬高去挂灯笼贴对联。
玉青时被鞭炮声吵醒时,时辰比往日起床的时候都还早了不少。
屋内暖意浓厚,惹得人哪怕是醒了也不愿动弹,再加上时辰还早,她索性披了身衣裳又缩回了床帐里,想着再多懒会儿。
可谁知一转身就觉得胳膊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低头看到地上多了颗明显是被人扔进来的小石子,顿陷沉默。
她抬手拢着身上的衣裳,视线在屋内转了一圈没找到人,索性懒得找了,抱着胳膊要笑不笑地说:“你是贼么?”
“每回来了都躲?”
被说是贼的宣于渊不满地啧了声,还没看到人就先听到了压低的气音,字里行间都透着浓浓的抱怨。
“我天不亮就摸黑来了,为了怕吵着你睡觉连大气儿都不敢放,寒冬腊月蹲到现在,迟迟姑娘不心疼就罢了,一张嘴就奚落我,可见的确是个不会心疼人的。”
玉青时被他这嘟嘟囔囔的调调生生气笑了,没好气道:“是我让你在外头挂着受冻的?”
“那我都没进屋,都被说成贼了,要是不问自进了,岂不是就成了大盗?”
“闭嘴。”
玉青时哭笑不得地打断他的抱怨,拉个凳子坐下把一直温在红泥炉上的茶壶拿下来倒了一杯热茶摆在手边,托着下巴说:“喝不喝?”
“不喝我就倒了?”
“别别别。”
躲在屋梁角落里的宣于渊闻声悄然落地,一点儿也不见外地抓过冒着热气的小茶杯,正要往嘴里灌时听到玉青时凉丝丝地说:“先说好,烫死了不归我管。”
本就作势逗她的宣于渊闻声肩膀狠狠地耸了耸,放在小茶杯揪住玉青时的鼻子惩罚似地捏了捏,忍笑道:“迟迟姑娘这么狠心,当真不管我?”
玉青时嫌弃地打开他不安分的手,翻了个白眼说:“我管你死活。”
说完注意到宣于渊的肩上隐隐有白色的碎末,身上黑衣的颜色似乎也比正常的深了不少,忍不住皱眉说:“外头下雪了?”
宣于渊搓着手点头,拉了凳子在玉青时的对面坐下,缩着脖子说:“半夜就开始下了,现在停了些,但是外头堆得特别厚,下人把路上扫干净之前你别出去,就算出去也记得多加件衣裳。”
“说我挺厉害,自己怎么不记得?”
玉青时冷眼看着宣于渊被冻得通红的耳朵,蹙眉站起来把床上的暖炉拿出来扔到他怀里,不咸不淡地掀起嘴角说:“你要是冻死在这儿算谁的责任?”
宣于渊捧着个隐隐还散发着冷香的小暖手炉,就跟没感受到玉青时话中溢出的嫌弃似的,咧嘴乐得眼里幽幽绽着光。
他吸了吸鼻子小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来么?”
“为什么?”
“因为我想让你新年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