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把冬蝉和连秋给玉青时,为的就是让这两人帮着玉青时熟悉府上的规矩,顺便在某些玉青时注意不到的地方提点一二。
冬蝉没接触过玉青时,之前还生怕这是个难伺候的主儿。
可如今一见玉青时的行事,心里挂着的石头立马就放了下去。
主子自己心思通透,底下的人就好办多了。
因玉青时昨日说的一句话,冬蝉和连秋特意选了些着色淡雅的衣裳和首饰。
她灵巧地用一枚青玉发簪插入挽好的发髻中,低声说:“老夫人心疼您,夫人也是性子和善的人,您能这么与她们多亲近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儿。”
“老夫人头先遣了人来传话,说等午后侯爷下朝回来时,就带着您一同出府去探望秦家老太太,侯爷昨日就吩咐了让人备下合适的谢礼,但恐有不周到之处,一会儿等您从夫人院子里回来,奴婢把礼单拿来给您瞧瞧,您要是有什么想添补的,再加上也是来得及的。”
玉青时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站起来展开胳膊任由连秋给自己整理衣摆。
等连秋准备把托盘上的首饰收回去时,她突然说:“我记得昨晚夫人给的单子里,有一枚白玉质的长命锁?”
侯夫人办事周到,又恐玉青时会有不喜,所以早早地就把先夫人留下的嫁妆单子整理了一遍,昨晚就让人给玉青时送了过来,让她先抽空看看,等她得闲了再让人开库房慢慢清点。
这些东西玉青时上辈子就看过一次,故而昨晚只是匆匆扫了一眼。
毕竟那些东西被尘封了十几年,始终都没人动过,真想清理起来也绝对不是个轻松的活儿,不着急于一时。
听她说起库房单子,连秋顿了顿回忆道:“是有这么个东西。”
她说着小心抬头看了看玉青时的脸色,努力放缓了语调说:“奴婢听闻那是姑娘还没出生时,先夫人命人打造的,只是后来……”
后来家中接连生出变故,玉青时早早地流落在外。
等工匠把长命锁打造好时,玉青时已经戴不上了。
而她如今的年岁,也早过了佩戴长命锁的时候。
先夫人出嫁时十里红妆,贵重的东西不知凡几。
连秋不解玉青时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么个在其中算不得多扎眼的东西,面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好奇。
“姑娘可是想找出来看看?”
玉青时点点头,淡声说:“找出来用盒子装好,午后出门的时候我给秦家妹妹带去。”
那东西她是戴不上了,留在手中也无用,以春草的年纪戴着倒是正好。
连秋闻言微微一怔,可转瞬又飞快地敛去了眼中多余的意外,笑着说:“是。”
“奴婢这就去让人找出来。”
亡母遗物都可相赠,可见玉青时是当真把秦家姑娘放在了心上。
如此往后,大约谁也不可小瞧了出身不起眼的秦家姑娘了。
玉青时起得早,收拾好后还被冬蝉劝着喝了半碗米粥,最后被连秋里里外外地多裹了一层衣裳,又在最外头加了一件厚实的披风,才举着伞慢慢地朝着松柏院走。
松柏院中,来给老夫人请安的三位夫人已经到了。
只是神色各有不同。
玉青时回来之前,侯夫人始终悬着心怕这素未谋面的大姑娘不好相处,会跟自己有隔阂,心里始终都惴惴不安。
可昨日见了玉青时行事有度大方得体,也不像是搅事儿的性子,不安了许久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三夫人本就不喜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房嫡长女,再加上昨晚回去后听自家姑娘说起玉青时在席上的冷淡,连带心中怒气更甚,这会儿坐下了面上也仍带着几分不虞。
若说昨晚过得最是煎熬的,当属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