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身体仍叫聂慈,是随城二中的学生,今年九月份刚升高三,而那两名女生以及她们口中提到的于娇,都是聂慈的同班同学。
于娇性情内向温柔,成绩在整个年级都是数一数二的,再加上她生的美貌,是二中公认的校花,因此当听说她怀孕打胎的消息后,整个学校都沸腾了。
聂慈站定脚步,她对两名女生议论的内容不感兴趣,偏偏站在她们身畔的那道虚影,让聂慈无法忽视。
虚影穿着随城二中的校服,头发披散在背后,原本姣美的面庞苍白如纸,两行血泪顺着腮肉往下滑,看起来无比狰狞,正是被锁在家里的于娇。
许是察觉到了聂慈的眸光,于娇缓缓转头,无声注视着聂慈。
即使知道原身有阴阳眼的天赋,聂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教室里看见于娇的魂魄。
她佯作无事,以手抵唇,轻轻咳嗽一声,两名女生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呐呐住了口。
于娇飘到聂慈面前,眼里蕴着浓到化不开的绝望,她的声音阴冷,“你能看见我,对不对?”
聂慈没吭声,兀自坐回自己的位置,拿出语文课本,开始默写上面的诗词。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为什么离不开这所学校?我好恨啊!我想报仇!可我的仇人究竟是谁?”
于娇满头黑发无风自动,她下半身的校服被鲜血濡湿,浓郁的铁锈味充斥在小小的教室内,可其他同学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聂慈本想厘清记忆后再跟于娇接触,但这种阴冷诡异的气息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因此她看了于娇一眼,之后才往外走。
于娇的魂魄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聂慈来到没有安装监控的操场角落,低声开口:“你没有死,现在的状态应该是生魂离体,如果离体的时间超过七天,就会成为真正的厉鬼。”
“你果然能看见我。”
于娇闭了闭眼,周身翻涌的煞气逐渐平复下来,她慢声道:“刚才你也听到胡颜的话了,我的身体还在家里,但我根本离不开学校。”
聂慈垂眸看了眼表,距离早自习开始还有五分钟,她尽量长话短说。
“你的魂魄之所以不能离开学校,是因为这里有东西困住你,只有找到困住你的原因,才能让你的魂魄归位。”
“现在我要去上早自习,等放学以后,我会想办法帮你。”
说完,聂慈快步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踩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
班主任王老师瞥了她一眼,淡淡提醒:“下次别迟到。”
聂慈点头应是,她坐在自己的位置,继续查看方才没有看完的记忆。
原身自出生那日起,便有了阴阳眼,这项能力对于修道之人而言,是绝佳的天赋,但对还是个孩子的原身来说,无异于最大的折磨。
她时常被身首异处的尸体碎块、尖锐刺耳的异响吓得浑身发抖、不断嚎哭,原身的父母初时还以为女儿生了病,找遍了全国各地的名医,却没有任何结果,最后还是遇见了个老道士,说原身天生有阴阳眼,十八岁前必须养在道观,才能平安长大。
聂家夫妻原本并不相信老道士的话,但当他们带着女儿前往罗浮山的九天观时,原身终于止了啼哭,安稳睡了个好觉。
聂家夫妻舍不得女儿,却也不想让女儿受苦。
他们将原身留在了随城,每年会定期前往罗浮山探望,在探望的过程中,他们捡到一个被抛弃的小女孩,小女孩的眉眼与聂慈有几分相似,聂家夫妻索性便收养了那个孩子,取名聂宁杳。
聂家夫妻对聂宁杳视如己出,对她的感情一天比一天深厚,甚至超过了对原身的爱。
可即便如此,聂宁杳仍不满足,她精通玄学,偶然间得知了原身有阴阳眼的天赋,便想将这双沟通阴阳的眼睛据为己有。
原身发现了聂宁杳的恶意,她当着父母的面,揭穿了聂宁杳的心思,可那对夫妻却选择相信陪伴多年的养女,认定了原身在撒谎。
原身心灰意冷,彻底跟聂家划清界限,但聂宁杳依旧没有放弃剥夺阴阳眼的想法,她不知从何处寻来一道邪术,将原身封在阵法中,用业火不断焚烧原身的魂魄,最终炼化原身的精魄,得到了那双阴阳眼。
原身本该魂飞魄散,但养育她多年的师父于心不忍,他不惜耗尽阳寿逆转时间,才让一切回到了三年前。
只有聂慈扭转原身的命数,才能彻底挽救原身的魂魄。
昨天下午聂家夫妻刚到达随城,聂宁杳突然发了高烧,他们担心养女,当晚便坐飞机返回b市。
也就是这天夜里,原身生母赵月华在照料养女时,不经意间将聂慈拥有阴阳眼的事情说出口。
接收记忆耗费了很长时间,等聂慈了解原身以后,早自习已经结束了。
于娇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时不时回头跟聂慈说几句话,好在她是魂魄状态,除聂慈以外,没有人察觉到于娇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