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叔延面色骤然变得灰败,他嘴唇翕动,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将青年颓唐的模样收入眼底,聂慈生不起丝毫同情,毕竟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魏叔延难辞其咎,他自以为的深情放任了雪依的胃口,让她欲壑难平,一步一步走向不见天光的深渊。
站在一旁的记者想起正在报社内进行的采访,他心脏砰砰直跳,悄悄给主编发了条微信。
【雪依设计的图稿有剽窃嫌疑,采访内容先别急着发布】
收到这条消息时,主编恰好站在演播室门外,他透过明净的玻璃窗,仔细端量着侃侃而谈的雪依。
女人神态自若,淡粉唇瓣勾起清浅的笑意,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主编下意识地拧起眉头,心底难免生出戒备与厌恶。在文创领域,有不少作品灵感皆来源于以前的古物,但那些作者与雪依不同,他们不会将所有的光环归于自己身上,反而坦坦荡荡地宣扬文物之美。
与这些人相比,雪依的行为和小偷有何分别?甚至更加卑鄙无耻。
不多时,记者带着摄像机回到报社,与结束采访的雪依打了个照面,女人看到他以后,语气温柔的道:“请问叔延在哪儿?他没跟您一起回来吗?”
记者脑海中浮现出魏叔延踉踉跄跄的背影,他摇摇头,“魏先生貌似还有别的事情,刚才走得很急,我也不太清楚。”
雪依眸光微闪,显然不相信记者的话。
一直以来,魏叔延都把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事事以她为先,就算魏氏集团有别的安排,他也不会连声招呼都不打,径自把自己留在报社。
事出反常必有妖,雪依用力咬住下唇,也顾不得别的,快步走到空荡昏暗的安全通道,拿出手机给魏叔延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接通,就被人挂断了。
雪依心里慌了一下,她固执的再次拨打,终于听到魏叔延熟悉的声音。
“叔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吓我好不好。”她低低抽噎着。
若是换做平时,魏叔延肯定心疼得无以复加,但在博物馆窥见部分真相后,魏叔延不禁怀疑,雪依这个人究竟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她是不是把眼泪当成最锋利的武器,不断欺骗自己?
“你真的没见过玉鹤吗?”
说话时,青年的嗓音透着浓浓疲惫,但雪依却没有察觉到异样,强自狡辩道:“肯定是聂慈跟你说了什么对不对?我是你的未婚妻,但宁愿相信她也不愿相信我,那只玉鹤与旁人没有半点瓜葛,都是我一个人的心血凝聚而成。”
魏叔延苦笑一声,直接挂断电话。
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雪依姣好的面庞狠狠扭曲,看起来格外狰狞。
她在安全通道内呆了半晌,等到太阳落山以后,才去了趟高新区的飞云阁。
飞云阁的老板名叫管云,以前管云曾经为了雪依,找过聂家面馆的麻烦。他之所以这么做,不是为了讨好雪家,而是为了博得堂叔的赏识。
管云的堂叔名叫管正旻,他欣赏雪依在雕刻方面的天赋,甚至还对她存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慕,不过管正旻年近五十,自知无法得到雪依,便一直按捺着内心的渴望,未曾表露出来。
雪依甫一来到飞云阁,管云就通知了管正旻,仅过了半个钟头,保养得宜的中年男子抬脚迈进包厢,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雪依身上。
男人过分炙热的眼神让雪依觉得不太自在,她将颊边散落的发丝绾到耳后,压低声音道:“我想让聂南舟母女离开b市,管先生有什么办法吗?”
管正旻挑了挑眉,问:“聂家那个哑巴女儿虽说擅长雕刻,但她的技艺应该比不上你吧?”
雪依两手捧着玻璃杯,用吸管轻轻碰了下杯底的青梅,嗓音喑哑至极:“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聂慈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要是换成别人听到雪依的这番话,肯定会大惊失色,但管正旻不同,他是b市有名的商人,虽然没有登上富豪榜,手里掌握的财富依旧不容小觑。
管正旻站起身,缓步走到雪依跟前,修长柔软的掌心缓慢摩挲着后者光洁匀净的脸颊。
“想让聂慈消失的话,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你愿意吗?”
雪依面露犹豫,思及魏叔延骤然转变的态度,她缓缓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