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小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张秀才半点反应也不给,像是魔怔了一般。
她无奈地叹口气,对他念了几句清心诀,指尖在他额间微微用力一按。
张易一个激灵终于回神,却无半点被人看穿的羞赧。
食也性也,怕什么!
他想了想,将那斗笠拾起往她头上一放,将那张过分姝丽的脸遮个了严严实实,长吁一口气。
纵使她穿得极为普通,想来已低调掩藏到极致。但那份外露的气质和高挑的身形,也足以引人窥探。
难怪招来小霸王!
枉他苦读多年,竟找不出恰当的话来形容,真是白考这秀才,白读了这书。
斗笠下传来一声轻笑,书生虽呆头呆脑,干的事却莫名可爱。
“贤弟可在?”
门外传来李凌的声音,“周围无人,开下门罢。”
张易整理了一番,对她道:“姑娘在此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不能怪他反应如此熟练,实在是类似之事从前干过不少,被人骗钱的情况时有发生,连李凌都习惯了。
他的仗义豁达是天生融在了骨子里,改也改不掉。宁愿被骗,遇到不平之事,只要力所能及,仍然会出手相助。
见方才那位姑娘也在此处,李凌不免一愣。本以为他救完人,至多给些盘缠之类,没想到直接将人带回了家。
张易将他带来的酒菜摆好,庆幸他出去吃饭点完菜就付了钱,否则今日本是酬谢李兄,反而让他给钱,岂非太臊皮?
为酬谢李兄,点的饭菜难免多了些,不能让人说他小气噻!但由于生在农村,张易其实素来对浪费之事深恶痛绝,尤其是辛辛苦苦种出的粮食,这下多了一位,三个人正好够吃。
吃饭总不能戴着斗笠,女子将被秀才扣上的斗笠又拿下,李凌直直的目光比方才的秀才有过之而无不及。女子这回没管他,任由他发着愣,又不是醒不过来,发吧发吧。
她吃得极少,只将桌上那盘小葱豆腐扫得干干净净。张易以为她是害羞,夹了一只鸡腿就要往她碗里放,却被她用筷子灵巧地旋过几圈。
他只觉眼前一花,泛着香气的鸡腿已在自己口中。
女子眉心微蹙,放下筷子,似是讨厌那上头几不可闻的油沫肉香,倒了杯酒一口气饮尽,面色好转些许。
等李凌回过神来,桌上整只鸡已去了大半,酒壶空了,汤也所剩无几。
他连忙给自己盛了一碗,张易经过方才之事,对她的口味有所感悟,不再勉强。他不舍地夹了另一只鸡腿给李兄,口中道:“李兄慢用。”
美色当前,吃个毛线的饭!李凌腹诽。但见张易竟能如此淡定从容,一心只顾干饭,不免心中纳罕,从前怎没看出他有这份心胸,此人真是个人才!
张易不是淡定,他是根本不敢看,目光只在对方衣角和桌上饭菜之间来回。
对方那双眼睛,初见时只觉清澈灵动,多停留片刻便觉如潭水般幽深,像要引着整副心神往里靠近探寻。
李凌内心佩服不已,跟张易一对比,自个这般着实有点丢脸,啃着鸡腿一边同对方搭话,“姑娘的装扮,不像是本地人?”
“有要事去往颍安,路经此地,本不欲惹出事端,才做如此装扮,谁知遇上这等事,还未谢过二位相助。”
张易二人连道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本是君子应做之事。
此地名临淮,属阳川管辖,靠近大夏边境,颍安尚有千里之远。
“不知姑娘是何方人士,可否透露?”李凌是太守之子,所有来此的外地人都忍不住留心一二。
谷小澈放下筷子,饮尽壶中最后一口酒,淡淡道:“我是陆澈,从大夏京城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