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定天游目环顾了一圈,心下大不满意,却也顾不得这些了。他走上会盟坛,向台下武人们团团一揖,开口说道:“诸位少静,待卢某说两句。诸位且少静静。”实则只有几个武人交头接耳的谈论,场上一点也不喧嚣。卢定天站在台上故意不说话,等了片刻,场上低声私语的那几个人也都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卢定天陪笑又向大家做个四方揖说道:“诸位,想想先前少林聚盟,群雄共聚一堂,谈武论道,那场面是何等谐洽热闹?这两年大家打打杀杀,眼下江湖上排的上名号的门派豪杰们就只剩场上诸位了,让人好生伤感。”卢定天说着做出不胜伤怀唏嘘之状,绝大部分门派都已投靠了卢定天,看卢定天如此,也都是一片感慨唏嘘。卢定天悲怆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待心绪平复了一些。没说几句,又是他那套匡扶正义、为天下武林着想的大话空话。
卢定天在会盟坛上长篇大论、滔滔不绝。说了一个多时辰,许多武人耐性都已经快消磨光了,卢定天才提到武林盟主的事情。群雄都说卢定天为了江湖之事,操心劳神,盟主之位舍卢定天其谁。有个武人甚至站起来问场上群雄:“我何老六说这盟主之位就该是卢掌门的,有不服的好汉们站出来说话。”卢定天忙一搭一唱的说:“这位兄弟却不对了,此事若不做到以理服人,倒像是卢某凯觑这盟主之位,用威势胁迫大家推举我为盟主的。毕竟口服心不服,有何意味?”那武人便转了话头说道:“也好,既然这样。愿意推举卢掌门为盟主的门派豪杰们站起来往前一步。”
卢定天嘴上还说着谦恭话,一对小眼睛赶忙打量场上形势。看一圈,所有坐着的武人们都站了起来。有关心剑阁做何理会,许灵儿看看秦廷远和任中凤,两人都点点头,许灵儿也站了起来。那武人又说:“站着的好汉们往前走一步。”那些没安排座位的武人们都往前走了一步。那武人便改口叫卢定天为“卢掌门”,抱拳说道:“卢盟主亲眼所见,众位武林同道对卢掌门出任盟主之事心悦诚服。卢掌门再推三阻四的,可要叫兄弟们寒心了。”
卢定天为难道:“卢某的何德何能?岂能担当此大任?但这会的江湖形势紧迫危峻,也实在容不得咱们在这里假谦让。卢某有意为武林解忧排难,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卢某名义上居于盟主之位,这江湖大势,还需诸位志同道合的好汉们同心襄助,帮天下武林共度此劫。”
武人们不知是厌倦与卢定天的这些虚套了,还是厌倦这几年的武林争斗了,都打不起精神的样子,随口应和着。早有嵩山派的门人备下了鞭炮等物,噼噼啪啪的放起来。卢定天笑着从会盟台上走下来,和群雄一一作揖,群雄也作揖恭贺卢定天。
卢定天邀群雄进入朝阳宫中,满院子一桌一桌的席面。嵩山派的分派武人们入席,剑阁的席位在议事大厅中。秦廷远过去和卢定天商议说许灵儿和任中凤女孩子家不便和众人同席,要卢定天别做安排。卢定天满口答应下来,就派几个弟子去安顿秦廷远诸人。
许灵儿诸人做成两桌,秦陵问任中凤:“姐姐看见萧遥了吗?”任中凤摇头说:“没看见,狄公子也没露面。”秦陵念叨说:“待会去看看瑞郡主,不知道她在不在山上。大姐姐越来越挂念瑞郡主和楚王了,每天耳朵边念叨好几回。”任中凤笑问:“那两天和你堵了好几天气,不让你去她屋里,是不是就为这事?”秦陵摇头说:“不知道,反正三天两头就闹一顿,一会说我对她不够体贴,一会说我是个祸害扫把星。”
一个师弟笑道:“王妃在荒山野岭待了这些日子,怕是舍不下她在王府的那份尊宠了才这样说的。”秦陵摇头说:“你不懂,这是女人的心思。说实话我也不太懂,像练功走火入魔了似得。”说的大家都笑了,一个师弟笑说:“小师妹再长几岁也是女人了,到时候走火入魔起来,怕也够我们喝一壶的。”秦陵说道:“这个不放,灵儿只对我一个人走火入魔。你们想要还不能够呢。她又不是卢定天,咱们还用不着怕她。”
许灵儿看秦陵言语又放肆起来,打手势让秦陵去给卢定天道谢。秦陵咕哝道:“随便派一个师弟去罢了,何必非要我亲自过去。”许灵儿便招手方才说话那弟子和秦陵一起去。那位弟子起身说道:“这还真来了?”秦陵给那师弟说:“这小妮子也是有手段的,咱们且别强项,委屈一下子。”
秦陵和那师弟去向卢定天道谢,卢定天让秦陵诸人吃好喝好,怠慢之处还请担待。回到屋里,菜肴已经上来了。
秦陵忙忙吃了一些就要去找瑞郡主,任中凤也要跟着去。两人走出客房,向嵩山派的门人打听萧遥所在,一个弟子带着秦陵和任中凤去萧遥的屋里。恰巧萧遥和瑞郡主都在,狄思齐也在这边。秦陵几人见过礼了,秦陵笑问萧遥:“萧公子怎么不去前边应酬?”萧遥也陪笑说:“不惯这些迎来送往的琐事,郡主又要听我讲武功。”
任中凤听萧遥叫郡主,意外的问道:“你俩还没再一起吗?”狄思齐冷笑一声,任中凤明白他在笑自己和秦陵名不正言不顺、有夫妻之实却无夫妻之名。她也学着狄思齐冷笑一声,侧头看着狄思齐说道:“你出去吧,这里没你事,我们要和郡主说话。”狄思齐扭头瞪眼的不理会任中凤。任中凤又说:“要不是看大姐面上,你今儿得挨我几个嘴巴子。你爹的事你若就此作罢也好,要报仇来我这里送小命也好。你以后再敢这样对我无礼,我让你知道我的厉害。还不出去?”狄思齐嘴里说:“怕你什么?”却往外走了。
瑞郡主问秦陵:“我娘怎样了?”秦陵说道:“你娘还好,还像以前一样。我们放心不下你,来看看你。”瑞郡主笑道:“我有什么好看的?整天跟着萧遥哥哥学武,一天练不完的武功。”秦陵笑道:“这么说倒是我多此一举了。”瑞郡主也嘻嘻笑道:“何尝不是这样?”
两边沉默片刻,瑞郡主对秦陵笑道:“你回去告诉我娘,就说我爹已经宽恕她了。让她不必对这事耿耿于怀的。”秦陵笑问:“你爹到底是怎么个宽恕法?”瑞郡主笑道:“还能怎么个宽恕法?我死乞白赖的求爹宽恕娘的呗。”秦陵看着任中凤笑道:“这也算?”瑞郡主笑说:“爹有时还念叨起娘来,说娘也有不少好处,就是头昏犯下这桩天底下不可饶恕的丑事。这可是他自己说的。”
秦陵听着有些惭愧,任中凤问萧遥道:“你以后就算是卢定天的人了是吧?怎么径在这边住定了?你该带着瑞郡主去王府,没准以后还能当个郡主驸马。呆在这边,你迟早和你爹一个下场。”萧遥叹道:“爹爹吩咐在山下,我得给爹爹守墓。再过几年再做打算吧。”任中凤努嘴点点头,萧遥嘴皮子动动,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你们早些下山去吧,这里不是久待的地方。”
任中凤看他没把话说完,笑吟吟的问道:“怎么不是久待的地方?卢定天又设下什么圈套了是吧?”萧遥扭转头不看任中凤,秦陵看任中凤眼波荡漾,也用力扯一把任中凤的胳膊。任中凤倒吓一跳,斜眼问秦陵:“怎么了?”秦陵对瑞郡主笑道:“郡主什么时候回去?我回去好回复大姐姐的。”瑞郡主笑道:“看吧,过年前后总得去看看娘。你派人到你们山下留神着,我吩咐过老妈妈,给娘送些衣裳饰品过来。”
秦陵笑说:“瑞郡主保重,萧公子保重,咱们别过了。”瑞郡主和萧遥送秦陵两人出了屋子,瑞郡主笑道:“萧遥哥哥的话你们记住,他最近和你们那个死对头走的很近。”秦陵笑说:“多谢郡主关照。”秦陵和任中凤往回走去。任中凤烦道:“这卢定天又安排下什么诡计?这人我真是五体投地了,先前看着还好好地。”秦陵一脸鄙夷诧异的斜眼看着任中凤。
任中凤吸吸鼻子问道:“怎么了?萧遥长的英俊,我多看一眼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再这样看我。”任中凤说着伸出右手的食中两根手指作势去插秦陵的眼睛。秦陵吓的忙举起手臂挡在面前说道:“不要脸,没有廉耻,不守妇道。那只是看两眼吗?都眉目传情起来了。”任中凤笑道:“有点没收势住,什么大不了的,下回不这样行了吧?”
秦陵鼻子里哼的一声,任中凤搂住秦陵的脖子亲秦陵的脸,笑道:“你要相信是坚贞不移的爱你的,这么小肚鸡肠。我和灵儿还容你和大姐姐在一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