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摇着船桨说:“小伙子好福气,取到这样花朵一般的姑娘当媳妇儿。”秦陵笑道:“是贱内看上了我,倒贴我的。”
暗夜中传来浪潮澎湃声,河面上劲风呼啸。秦陵和任中凤相拥相抱的站立在船头,看渡船驶到对岸。秦陵给船家付了银子,两人上岸,进入岸边的市镇中。北岸市镇上也是寂无行人,街铺都关着门。走过几条街道,好几家客栈里却传来朗朗笑声。两人料定那是卢定天诸人。任中凤和秦陵也走到市镇北头处的一家小客栈里歇宿。
客房中床褥破旧,蟑螂四壁乱跑。任中凤也不睡觉,和秦陵商量着去卢定天那边探听一下虚实,又不敢去。任中凤坐在秦陵的怀里,让秦陵抱紧自己。她要睡一会。才闭上眼睛,外面传来雨点般急促的马蹄声。任中凤和秦陵赶忙起身去外面看端的,二三十匹健马气势奔腾,从客栈门前的大路上一掠而过。
秦陵说道:“姐姐,怎么恍惚是师叔他们的样子?”任中凤说道:“我也看着像前辈他们,你去拿剑,咱俩过去看看。”秦陵跑回屋里拿了宝剑行李,两人不敢走大路,绕到客栈后面的一条小巷内。才摸黑走着,前面不远处传来喝叫声刀剑碰撞声。
秦陵和任中凤跃上屋顶,循声找过去。小镇的大街上,二十余位高手在百余名武人中间起落冲杀。马匹在街道边嘶鸣奔跑着。秦陵和任中凤站在屋顶观望一回,认出是秦廷敬诸人到了。才一顿饭的功夫过去,那百余名武人已经有一半给秦廷敬诸人击毙。这是剑阁剑法的招数,剑招好取敌手的项上人头。秦廷敬宝剑在手,纵横穿梭处,地上人头乱滚。眼看这边武人们招架不住秦廷敬诸人进攻了,就要四下逃散,不远处一家客栈里走出十几个武人。这十来个武人身法好快,才在客栈门口,几个起落已经和秦廷敬诸人交上手了。这是卢定天希夷先生诸人。
只听秦廷敬高声喊道:“先杀希夷老人。”秦廷远和秦廷迈撇下对手,直扑向希夷先生。秦廷敬宝剑贴着一个武人的身子飕飕疾速转动几圈,转身也攻向希夷先生。和他过招的那个武人还直挺挺的僵尸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卢定天那边也有几个人过来架住秦廷敬三兄弟,援助希夷先生。方才被秦廷敬诸人杀散的那批武人们看卢定天几个首脑过来了,收起胆怯又复过来迎战。有人粗声粗气的大声呼喝:“撤退,都给我撤了。”这是释雄。任中凤拉着秦陵往近走了一些,伏在屋顶后面打量两下里形势。卢定天那几个人赶过来,两下里已成持平之势。
秦陵和任中凤才在屋顶看着,远处一家客栈里的一批武人也闻声赶来。任中凤看秦廷敬诸人有些难于脱身,她在秦陵耳边说道:“咱俩过去拖住那边过来的那些人,让前辈他们脱身。”秦陵应着,两人在屋脊后面猫着身子走过去,任中凤在秦陵耳边悄声嘱咐:“下手狠一点,多杀他们几个人。”
秦陵还说:“大姐姐说……”任中凤宝剑出鞘,风声扑扑的纵身向那拨武人。她用的也是剑阁剑法,宝剑过处,几个人头蹦跳似得送肩膀上跳下来,在地上乱滚。无头的尸身还兀自往前跑出去十来步才扑倒在地。秦陵看的毛骨悚然,任中凤娇声喝叱,宝剑往身边四周一挥,几颗人头又砍瓜一般给砍下来。武人们猝遇袭击,都慌了手脚,先往街道四边跑出去。
秦陵也从屋顶跃下,长剑飕飕点刺,几个武人手捂住脖子,站在原地不敢动。武人们四散跑开了,转身看偷袭的只有两个人,又复回身来战任中凤和秦陵。任中凤长剑一格一挥,攻到身边的一个人被她懒腰砍成两段,肠肚流的满地。秦陵也不敢怠慢,宝剑狠辣凌厉,挥格几剑,身边的两个武人也给秦陵劈斩成几段。武人们气怯了,不敢再用狠强攻,防备着两人往后退出去。
任中凤百忙中看一眼秦廷敬诸人,二十几匹骏马已经往镇子外跑去。任中凤拉一把秦陵的胳膊说声:“走“,两人持剑径往街边几个武人处横冲过去。武人们两人气势凶猛,不敢正面交锋,纷纷辟易逃命。任中凤和秦陵纵身跃上屋顶,展开轻功往南驰去。驰出一射之地,任中凤回头看时卢定天几人也跃上屋顶,往难追来。任中凤和秦陵使出全身本领,往南奔逃。后面的卢定天诸人只追出一里多地就回去了。
秦陵和任中凤跃下屋顶,这会夜黑风紧,两人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又不敢晃亮火摺。秦陵在任中凤耳边悄声问道:“姐姐,咱俩怎么回去?我辨不清方向了。”任中凤低声说道:“咱俩先不急着回去,在这边等等,等那些人回客栈了在找路回去。”秦陵一口气砍杀了好几个人,说话声音颤抖。任中凤笑道:“你怎么像灵儿大姐姐似得?杀几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又笑问:“不会也像灵儿那样得了心跳病吧?”秦陵紧紧的抱着任中凤说道:“姐姐我心跳的厉害。”任中凤笑说:“别怕,有姐姐在。”
任中凤和秦陵相拥相抱的在小巷里站了半个多时辰,摸出小巷,听着河那边的浪潮声辨明方向,又不敢走大路。摸着街边的小巷往北走去,远远的绕过卢定天诸人住的客栈,才要回客栈去。南边又起了剧烈的杀斗呼喝之声。走到街边看时几条轻功卓绝的黑影往北疾奔,后面也是几个人追赶出去。没追出多远,追赶的那几个人就回去了。任中凤对秦陵说道:“是前辈他们又杀了一个回马枪,前辈这回真和卢定天耗上了。”
秦陵附和道:“卢定天这些人以前看着那样嚣张,全然没有应对之策。这会子真这样对付起他们来,倒也稀松平常。”任中凤笑道:“所以说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前辈他们早这样,三叔怕也就不会白白送命。”秦陵笑道:“师叔这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任中凤咬唇笑道:“何尝不是这样?就像林子里的黄鼠狼一样,凶狠一些,那么大的一头鹿都能给它放翻了。从来就没有鹿放翻黄鼠狼的。”
秦陵笑说姐姐高明,任中凤掐一把秦陵。两人躲在街头阴暗处看着,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客栈里那些武人们全部出来站到大街上。卢定天喊着说了几句什么话,武人们打起火把,往北而去。
任中凤和秦陵也不回客栈歇息了,远远的尾随着卢定天诸人出了镇子。任中凤对秦陵说道:“卢定天又失策了,这么大晚上的走路。不到天亮,我估计这些人得死伤一大半。”秦陵问任中凤:“那姐姐你给你哥报仇的时机来了。”任中凤笑道:“我目下的武功还杀不了他,等前辈他们杀了,我去卢定天身上戳上两剑就好。”果然卢定天诸人摸黑才走出两三里地,又呼喝着厮杀起来。这回卢定天诸人有防备,秦廷敬几人一击不中,立刻撤退出去。
秦陵给任中凤说着在镇子上杀了一个武人,那武人两只眼睛睁的环圆,看着自己。秦陵越说越怕,任中凤只笑说:“你们的剑法本来就是那样的,再配上这宝剑。人头削下来了,身子还在那里撒脚丫子跑出那么远。只能怪你们剑法太狠辣。”秦陵又得意起来,笑道:“姐姐的剑法还没练到家,练到师公那样。头割下来那人都不知道,大概还能和人说话谈笑。”任中凤笑问:“能喝酒吃肉吗?”秦陵说道:“那不能,一动头就掉下来了,也不能亲嘴儿。”任中凤噗一笑。
卢定天诸人走出五六里又呼喝起来,任中凤和秦陵也赶上去助战。秦廷敬几人也看见秦陵两人了。大家斩杀一阵,任中凤果然看见一个给秦廷敬斩了一剑的武人向同伴呼喊一声“看着右边”,头才从肩膀上掉落下来。任中凤也放轻手上力度斩杀两人,却总是剑过头落。一个少林寺的和尚吹一声口哨,任中凤赶忙对秦陵说:“快走”,两人纵身往后跃出去。
秦廷敬诸人武功卓绝,行动处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转眼间已经消失在身后的黑暗中。秦陵和任中凤却做不到这等干净利索,纵身两个起落,身子在火把的光亮中还衣衫飘飘,煞是显眼。任中凤嘴里叫了好几声“快走”,背后卢定天赶上来,两人不敢恋战,接了卢定天两招,往远处黑暗处奔逃,卢定天也不敢深追。
卢定天和手下武人们背靠背的站着不敢再往前走,卢定天也狂躁起来,他往外喊道:“秦廷敬,你给我听着。大家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宗师,何必用这等下三滥手段死缠烂打。你出来,咱俩一绝高低,输了卢某的项上人头就是你的,你放我的弟兄们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