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临安迈进小院,顿时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
有家的感觉,可惜女主人的脸色不大好看。
闻冠雪一副主家母的气势巍然端坐,神态淡然,看着杨临安走进来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差把“我emo了”刻到脸上。
杨临安已经几天没招惹她了,看她架势心里嘀咕:不会这么快又到了每个月的那几天吧?本师姐脾气和红叶师叔一脉相承,又不懂得爱幼,动不动就对他这个“幼小”的师弟横鼻子冷眼。他开始不理解师父师叔为什么要本师姐和他一起下山了?不是红尘修行相互扶持有个照应吗?
报应还差不多!再这样下去别说她,自己也要emo了。
杨临安暗中叹了口气,劝慰自己:她是女孩,有点小脾气是美德和情趣,多调教调教就好了。十年没下山,对山下花花世界不太适应,耐心一点,时间会软化一切。她每天呆在这座院子里,是只鸟也要闷坏的……
前后脚进屋的杜慕白蓦然见到闻冠雪,吃了一惊张口道:“杨夫人?杨兄成家了?”
师姐差点喊出口的杨临安微微错愕,端起一副圣女婊的表情,干咳一声道:“是,这是拙荆。”
听到“杨夫人”三字已经俏脸微酡要发火的闻冠雪“唰”的站起来,杏眼圆瞪。
杨临安一脸迫不得已的无辜,拼命给她打眼色,抢先一步道:“雪妹,这是国子监的杜慕白杜兄,听说你来了非要来看看,我千推万推不掉,只好请他来家里做客。”
杜慕白极为配合,“见过杨夫人。”
闻冠雪脸更红了,眼里透出杀机。
杨临安装作看不到,“今天在国子监多亏了杜兄仗义执言,我才免了被人狂殴的下场。”
闻冠雪冷冷道:“你怎么没被人打死呢!”
杨临安尬笑。
杜慕白咂舌,杨夫人是河东狮啊!姓杨的人前显圣,在夫人面前气势一泻千里,夫纲不振嘛!
闻冠雪气饱了,甩手回了房间,杨临安稍稍松口气。至少本师姐没有当场打脸,已经很有长进了。至于等杜慕白走了后,会不会有一场暴风雨?他已经想好了说辞。冷脸子他吃得起,只要不动手就行。
饭蹭了直到天色渐黑,杜慕白没有要走的意思。
“杜兄,咱们家没有宵夜的习惯。”
“不宵夜。”
“那杜兄等着赏月?”
“我是个俗人,看月亮又饱不了肚子。”
“晚上吃多了动不了?”
杜慕白手里不知从哪儿摸出本书,看的津津有味,嘴上不咸不淡的回应着。“刚刚好,如果有甜点或是阳明山的雨后新茶就最好了。”
你还想要新茶?母之,诚彼娘之非悦!杨临安自认是斯文人。“要不要给你弄间房,再买几个暖房丫头?”
杜慕白合上书,“房间可以有,暖房丫头就算了。”
来回渡步的杨临安冲到他面前,“姓杜的,天黑了,监丞喊你回去睡觉。”
“杜某无权无势,国子监没有我的房间。”国子监只给王公勋贵子弟安排住宿,其它士子要自己找地方睡觉。
杨临安双手互搓,“那你该上哪儿上哪儿!今天活动了一下筋骨,有些乏,我要睡觉了。”
杜慕白抬头,眼神暧昧,“虚伪,杨兄你是要睡觉吗?”
杨临安扭头看了眼闻冠雪的房间,“有分别?今天贸然把你领回家来,拙荆已经不高兴了。你再不走,我也要不高兴了。”
杜慕白突然小声道:“要不你……”
“谁说我不高兴了?”闻冠雪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杜慕白蹬鼻子上脸道:“还是夫人明事理,那杜某就不客气,叨扰了。杨兄,客房在哪里?今天太晚了,我将就一夜。”
很久以后,杨临安才知道杜慕白比李白杜甫加起来还要清贫,口袋永远比脸干净。在盛阳一直寄居人下,他本在绿条巷租了个四处漏风的小房子,可六个月没付人家租子了,实在不好意思再住下去。
杨临安问过他,以他国子监“高材生”的身份,为什么不在盛阳找一大户人家谋个私教先生的活计。杜慕白一句话噎得他半天不想再说话:“盛阳没有人值得他教。”
捧着王牵机日记打发时间,直到子时,刚刚喂过桃枝的杨临安仍是了无坐意。今天有点放肆了,以本师姐的尿性居然没有当场翻脸,让他窃喜的同时隐隐感觉不安,担心闻冠雪会不会拿剑砍他?
闻冠雪没用晚膳,进房后一直也没动静,憋什么大招吗?她最近安静的有些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