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到国子监,是你们要我到国子监,我能求啥?满腹经纶?道德文章?反正不是求姻缘。
杨临安发完牢骚略作思考,听吕洞萍的意思他对我第一个回答还算满意。要不要他娘的来他一炮?今天是大课,两学学生都在,露脸的好机会。
吕洞萍看着他,不着急,但眼睛里似乎带着期望。
杨临安把心一横,脱口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他声音洪亮,全场本就静待他的答案,张横渠的四句教一出口,顿时更加肃静,落针可闻。
绝大多数士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也有人看向吕洞萍,看他作何反应?
吕洞萍眼睛眯起,脑中似乎在重复回响这是句,忽然眼睛睁开,闪过毫不掩饰的采芒。右手在身前几上重重一拍,朗声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好!好大的口气!”
杨临安强装镇定自若,心底却泛起了嘀咕:装逼过了?现遭雷劈?要不要祭出横渠先生?借用一下而已。
“杨临安,这四句可是出自你口?”
吕洞萍是要确认版权啊,原创还是剽窃?杨临安与他对视,正犹豫要不要脸?
士子中忽然有人大喊一声道:“狂妄,狂悖,螳臂挡车,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有人开头,立马成炸锅之势。
“这厮太不要脸了!吕先生都不敢这般大言不惭。”
“把他赶出去,带剑入国子监就罢了,竟还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原本对他“何为心头尺”的回答很是赞赏的士子也觉得这家伙狂妄过头,怀疑他是不是脑子被门夹过?
当然还有极少数震于横渠四教的惊才绝艳,对他刮目相看,静待下文的。
吕洞萍身旁还坐着一位四五十岁的学究,一看聒噪之声直上,立马站起来,“大人……?”
吕洞萍挥手示意他座下,接着手掌往下一压,全场顿时肃静。
这一手让杨临安大为佩服,国子监汇集大周最顶尖的读书种子,不管肚子里是否有真材实料,没一个不是自负满腹经纶、才高志远?估计还有读书读傻了脑子一根筋的,他们一旦群情汹涌,皇帝老儿也得让三分。老头儿牛逼啊!
何况千余士子中不仅眼高于顶的读书人,还不乏像他这样的将子王孙、官宦子弟,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好招呼的主。
杨临安准备招了,嫖得太高级,这帮读书人的嘴太碎,唾沫星子能把人淹死,初来乍到还是低调点。
吕洞萍站起身来,先是扫了一眼全场,才缓缓道:“好一个立心立命、继绝学开太平,口气狂妄啊!可是狂妄得有如九天之鸿鹄,北冥之鲲鹏,我高兴啊!有人说不自量力,老夫倒觉得啊,蚍蜉撼树可敬不量力。”
话一出口,瞬间让先前聒噪、辱骂的士子们一个个震惊不已。
吕洞萍继续道:“既然选择了读书,就当破除自己心中的藩篱,坚守本心,口气大一点才好,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敢不敢想,去不去做是另一回事。有人盯着眼前,这不是错,可也得有人看着身后。天地之间有杆秤,人心之上有把尺,但秤星、尺度须有人刻上去。老夫年复一年在国子监授课,等的便是这一天,这么一个人。”
杨临安怀疑自己听错了。
台下千余士子眼睛瞪得更大,有人不敢相信的掏耳朵。
“杨临安,好样的!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在众目睽睽下,当世大儒、国子监祭酒朝他伸出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