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临安席地而坐,就在第一排吕洞萍的脚底下。
作为国子监大祭酒,吕洞萍很少授课,尤其像今天这样的大课,一年只有一回。
近午时,洋洋洒洒快一个时辰过去,吕洞萍才鸣金收兵。
士子们准备散去。
“参见太子殿下!”
“见过太子殿下!”
……
杨临安猛然回头。
只见满堂士子纷纷起身,在正中间让出一条通道来。一袭紫袍玉带、手拿紫檀折扇的公子哥慢步走了上来,一边不停的朝两边士子含笑点头。他身后跟着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太子?刘氂!
刘氂来到吕洞萍身前,眼神先在杨临安身上扫过。“先生开讲,学生来迟了。”
吕洞萍自然不会大刺刺的坐着巍然不动,也没有似士子般躬身见礼,微微一笑捻须道:“不迟,刚好。”
他身旁的学究、国子监左司业司马恕可不敢摆谱,老老实实行礼。
“司马大人不必客气,到了国子监不是老师就是学生,没那么些规矩。让士子们先散了吧。”
司马恕挥挥手,让士子们自行散离。
“请殿下移步里面奉茶。”
刘氂摇头笑道:“课我已经听了,就不用了,我就过来和先生打声招呼。对了,司马大人,今年国子监两学新进多少各地士子了?”
“回殿下,一共一百六十人,除丁忧守孝的八人外,悉数到齐。”
杨临安躬身,准备撤退,马上就午时了,他的桃枝姑娘要进餐了。
刘氂微微颔首,也不知是回应司马恕还是杨临安。“先生可在今年的士子中发现有好的苗子?”
吕洞萍笑道:“殿下求贤若渴,但也不能拔苗助长啊。除了已经入殿下法眼的那几位,今年新进的士子还须观察磨砺。学问做得好不见得事、官、人做得好。”
刘氂点头称是,“是我太心急了。”
“殿下可还有其他事?如果没有,老夫要进去喝口茶歇会儿了,年纪大喽,比不得你们这些个年轻人。”
“没事了,先生请便。”
吕洞萍走后,刘氂也准备离去。刚走两步忽然又转身道:“司马大人……刚才背剑的那人是……?”
司马恕道:“回殿下,他叫杨临安。如果没记错的话,该来自象州,是象州经略使、镇北将军杨逢春杨侯爷府上的公子。”
刘氂稍稍一愣,旋即轻笑道:“是他。”
国子监设有公厨,专为外地或家境贫寒的学子而准备。散学后,部分学子直奔公厨。而官宦、世家弟子则三五成群直奔街上酒楼。
离开时,不少人朝杨临安投来好奇、羡慕、妒忌的眼神,有仰慕心存结交的,有敬而远之的,也有“你等着,看你拽到几时”的……
杨临安懒得理会,直奔大门外,桃枝肚子饿了。
一出门,老陌竟还等着他。两人也不废话,直接回“家”。
横渠四教一出,杨临安顿时成了国子监的红人。没几天,传遍盛阳学界官场。
人红是非多!
杨临安很后悔。象州的时候他是象州一霸是天王,可这里是盛阳,天王之上有天王老子,还不止一个。国子监偏偏是靠嘴吃饭的地方,他天天扛着桃枝上学,也不敢拿剑满院子追着跑的砍人。
总有“饱学之士”上门来或是半道劫才,找他辩论,其中年纪大的都能当他爹了。而且找来的时候自带一帮吃瓜学子,还没开吐就言明:君子动口不动手。
他是经大神、座师吕洞萍钦点的“好样”,“打”败他绝对是一件长脸的事,说不定就被哪个王公贵人又或是他们家待字阁楼的小姐给看上了。
多好的通天捷径!
杨临安不胜其烦。
总算消停了一天,没人约战,杨临安撒开腿就往外跑,应付这帮口吐芬芳的读书人特么比面对闻冠雪还让人难受,本师姐至少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