嵬名霄苦不堪言,抱头捂脸,将那几欲出声的哀嚎给捂了下去。
没藏丹珠看着两个仪表堂堂的大男人,突然撇了威仪面目,在她眼皮底下,窃窃私语老半天,听不清说什么,但挤眉弄眼,似乎皆是针对她。
姑娘家好面子,最是受不得这种戏耍。没藏丹珠心火一蹿,手中狼尾骨鞭子一甩,准备拍案而起。
“你去回你阿爸,大殿下是言出必行之人,与你的正妃之约在先,与熙朝公主的和亲之约在后,他必定不会负你。”
裴煊眼疾手快,一把伸手抓住那骨鞭子,瞬间恢复了正襟危坐,言辞灼灼,及时压住了没藏丹珠的心头火,但是,却把嵬名霄惊得恨不得去捂他的嘴。
嵬名大皇子恶狠狠地腹诽,他自己的嘴,几时长到裴煊身上了但又百口难辩,百口也不能辩,为大业计,以身饲虎又如何所以,当没藏丹珠咬唇收回骨鞭,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他,想要得到他的亲口确认之时,嵬名霄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抬头望着帐顶白布,拖着声音答她:
“是这个意思”
没藏丹珠问到了城主大人想要的答案,却没有要起身告辞的意思。她突然发现,她有了一个新的理由,更加理直气壮,可以再留下来玩一玩,或者说,再与这位送亲使大人,多说说话。即便是以一种故意刁难的方式。
“既然大殿下会信守承诺,那我与公主以后便是姐妹相处,如今公主病了,我想去探望探望。”
没藏丹珠向着裴煊说来。大小姐的与人相处之道,本就是这样,看得起你,才刁难你,入不了眼的,理都懒得理你。
“公主卧病帐中,沾着潮湿地气,甚是不妥。若是丹珠姑娘能催促没藏城主,尽早着手入城事宜,让公主能换个清爽地方养病,我想,公主必将感激不尽。”
裴煊好脾气,继续礼貌客气,亲和称呼,顺势推脱。
公主都被他们搁在延州了,这
营中哪来的公主
没藏丹珠勇敢地举目,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这个软和中带着刚硬的男子,顿了顿形,敛了敛神,终于,起身,告辞。
“我发现,她很吃你这一套。”嵬名霄立在帐篷门口,目送着那抹红衣消失在点点营帐布局而成的弯曲通道之间,这才转头,与裴煊戏说。
“这是你的事情,以后你自己收拾。”裴煊淡淡扔下话,扔下事,扔下人,转身欲走。
一个转身,迎面撞见莫不凡快步行来,一个眨眼功夫,已至身前,拱手行礼,利索禀话。
几万熙朝军队不设主帅,只以护卫公主的名义入夏国,那么,名义上,是听公主号令差遣。公主不出面时,送亲使便是可以说话做主的人,也就是说,裴煊名为使臣,实为主将。当然,换作其他任何一人,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揽权,是决计行不通的。但是因着裴煊的身份,西北军倒也毫无怨言,言听计从。
“最后一批箭弩步兵已抵营中”莫不凡受裴老将军器重,又比裴煊年长,遂在裴煊面前,有时也不拘小节。在一番例行禀话之后,又侧目环顾一番,压低了声音,以只有他二人听得见的声量,神神秘秘地说来:
“老帅还特地给公子送来一个亲兵,说是让公子随身带着。”
裴煊以使臣的身份,代领兵权,只有随从,没有亲兵。老爷子以主将的标准,给他配以亲兵卫队,也说得过去。可这亲兵,却不是一队,而是一个,又让他随身带着,大约也就只能干些洗脸更衣的服侍活儿,可这贴身伺候的差事,有从玉京一路跟来的小厮柴胡在干,干的也还不错,没有理由换掉人家。
裴煊便听得一头雾水,不知他老子在玩什么。
然而,送都送来的人,总不能退回去。
“把人叫过来,看看吧。”裴煊遂准备先看人,同时也认为没有必要像莫不凡那样遮遮掩掩。
莫不凡伸长脖子,朝着不远处一个招手,从那帐篷边上,便磨磨蹭蹭站出来一个兵士打扮的人,个子不算矮,但细条得一看就不是男人,一身军服穿得松松垮垮,未披甲,亦未戴盔,明亮天光下,清楚地显出一张花猫似的小脸,像是锅烟灰没抹均匀。偏偏人
家还感觉良好,挺着胸,背着手,涎着脸,朝着他笑得,灿烂如花。
裴煊看得,一个头两个大,心都要炸了。
“哈她”边上嵬名霄也是眼尖之人,凑在裴煊身边,定睛一瞧,便认出了来人,诧异得大笑一声,直想一语喊破,猛地看见裴煊回头仇视与警告的眼神,才急忙吞了话头,刹住。
“跟我进帐中说话。”裴煊黑沉了脸,冷着眉目,扔下一句话,便从那个尚堆着一脸谄媚憨笑的“亲兵”身边走过,径直往自己的帐中去。
真当出征是郊游,打仗是儿戏么这么不听话,看他怎么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