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梨却眼睛一瞪,“这……合适么?”
夏晚安拿了帕子擦了擦手,语气轻慢得几乎听不出情绪,“有什么不合适的?送她最后一程罢了,以后你们也再无相见的机会了。”
门外,伺候的宫人鱼贯而入。
青梨瞬间红了眼睛,想说什么,终是没再开口,往后退开,去整理衣裳了。
紫丹看了她一眼,绞了帕子替夏晚安擦脸,低声道,“殿下,红杏的事,您是怎么知晓的?”
夏晚安闭着眼,看不出神情,“马刘氏受刑时说的。”
紫丹一顿。
夏晚安瞥了她一眼,正要说话,却瞧见身后梳头的寒露。
忽地想起自己好像答应了她什么事儿来着,正要开口。
白芷走了进来,朝两旁看了眼,到夏晚安耳边低声道,“殿下,方才娟秀姑姑来了一趟,说太后罚您闭门思过一月。”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可近在身侧的紫丹和寒露还是听见了。
“闭门思过?”
这回夏晚安倒是有些意外了,“只是这样么?”
白芷点头。
夏晚安指尖敲了敲梳妆台,“这样轻?不应该啊……”
昨晚那架势分明是要叫她认罪过后,直接将她送出宫的,如今却又这般高拿轻放的。
到底为的哪般?
“殿下?”白芷看她,“那您那边还……去不去?”
寒露和紫丹皆是不解。
夏晚安却笑了起来,“一个月,多好的机会,怎么不去呢?”
白芷顿时一阵无助。
接着就听夏晚安问:“什么时辰了?”
“差一刻钟便巳时了,殿下。”
“快巳时了?!”
夏晚安猛地瞪眼,看了看窗外的日头,立时急了起来,“哎呀!居然都这个时辰了!快,快帮我梳头!”
……
飞云宫。
韩经年招招破空,如游龙走凤,满院皆是剑走破空时带起的寸风。
元一站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下,看得心惊。
偷偷问旁边的元二,“师父的伤还没好,怎么就突然练起剑来了?”
又朝那边气势愈发犀利的无机看去,悄声嘀咕,“从昨晚突然决定回飞云宫后,师父好像就一直不太高兴啊?这是怎么了?”
谁知却没听到元二回话。
一扭头,见那傻小子垮着一张脸,跟蔫儿了的小草似的。
不由嘴角抽了抽。
这时,院子里练剑的韩经年一招回势,剑招收声,站在了院子里。
元一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剑。
元二端着托盘跟在旁边,托盘里是一盏茶和干净的帕子。
韩经年垂眸,拿过帕子擦了擦手。
元一见着元二那副样子,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忍不住凶了一句:“你这都不高兴多久了?谁抢了你的糖啊?”
元二噘嘴,“仙女姐姐不见了!”
韩经年擦手的动作微滞。
元一却是嘴角抽了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什么仙女姐姐!分明就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说是要做什么贴身伺候的女官,结果呢,拿了师父的玉佩就跑了!根本就是骗子!你少再提那个……”
话没说完。
就听宫门外响起一声娇娇软软的问:“谁是骗子呀?”
三人齐齐转头。
就见,飞云宫肃穆的大门前,一身穿鲜衣花裙的女子,满面含笑地走进来。
似露似珠的眼睛里,满是这四方明媚的秋光。
元一张大了嘴。
元二顿时蹦了起来,“仙女姐姐!”
不想却忘记了手里的托盘,茶盏一晃,‘哐啷’一声,茶水四溢。
元二顿时慌乱起来。
惹得元一又恼又怒,“你,你怎么这么毛手毛脚的!当心师父责罚你!还不小心些!”
谁知,却看韩经年将手里的帕子放回了托盘里,淡淡道,“无妨。”
然后,就去了内殿。
元一傻眼——师父竟然对这个偷跑了一夜的狐狸精一句责问都没有!!
夏晚安站在台阶下,瞧着他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有些郁闷地鼓了鼓腮帮子。
就见元一气势汹汹地朝她走来。
弯了弯唇,笑道,“小师兄,怎么啦?”
小……师……兄???
元一顿时磕巴了,“你你,你,怎么,怎么回事!
既要来伺候师父,怎可随意,随意走动!还,还一夜不见!”
夏晚安歪了下头,随即笑了起来,“这不是要伺候国师,日常行走都在这里,我总得回……家收拾点东西嘛!喏!”
说着,还示意了下身后拎着个小包裹满脸忐忑的白芷。
——怎么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可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元一顿了下,又怒了,“你,你怎么,怎么还能,带个人来!!!”
夏晚安眨眼,“女官也是需要人伺候的呀!你不知道么?”
“……”
他真的不知道。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轻易放过她。
元一上下瞅了她一圈儿,再次伸手一指,“你这穿的是什么!花里胡哨的!飞云宫内不许,不许这样穿!”
夏晚安讶异,抬起绣着百花的广袖,朝元一晃了晃,“我这样穿不好看么?”
一股香风迎面而来。
元一满心唾弃,张口就道,“好看。”
夏晚安顿时笑开,拍手,“那就好。”说着,朝无机方才走进的宫殿望了眼,“国师是在那儿对吧?那我就去伺候啦!”
又指了指白芷,“有什么事跟她说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