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一副吃的热屎在肚子里变成炸药的样子干什么?不喜欢就断了呗,失哪门子的恋。”
杨繁没说,他不喜欢封季萌,并不代表他对“门”投入的感情是假的,确切地说,他对“门”投入了很多真实诚恳的感情,还有惺惺相惜志同道合的期待。“门”除了弥补他感情的空虚,更是他音乐梦想的知音,这让杨繁对他们相爱做了太多美好的想象。然而美梦成为泡影,期待变成失望,他的三十岁又会重新回到无聊枯燥毫无希望的生活,他的人生又将彻底丧失意义,他又变成了孤身一人。
“走吧,下去喝酒,我请客。”余刚站起来,也拉杨繁起来,“喝醉了,睡一觉,明天开始又是新生活。”
“嗯。”
杨繁来找余刚就是做的这样的打算,喝酒、倾诉、忘记,痛苦也许还在,但会渐渐变得麻木,渐渐感受不到。不光是恋爱,生活中其他的痛苦也是一样,只要习惯了,就仍然笑得出来。
走在二楼灯光不太充足的过道上,余刚突然问了句:“杨繁,我还是没有机会吗?”
跟在他身后的杨繁脚步一顿,接着低声说道:“对不起。”
“嗐,我就是随口问问,只要有趁虚而入的机会,我都要问问,万一呢,你说是吧。”
杨繁现在不太有打嘴炮的心情,便任由这个话题尴尬地结束了。
余刚也是洪中的学生,他高三复读那年,遇到高一的杨繁。那个在操场上生机勃勃挥洒着汗水打球的少年让他一见钟情,然后就是想方设法地认识、示好、成为朋友,当然余刚的目的很明确,他很快就表白了。
那会儿杨繁脑子里并没有同性恋的概念,初中还交了女朋友。但是余刚看他并不怎么排斥,觉得他很有潜质,跟他灌输了很多这方面的知识,循循善诱。但时间太短,余学长很快就毕业了。等再次见面时,杨繁是真的弯了,但对象不是他。余刚简直悔青了肠子,那后悔莫及的感觉不亚于自己含辛茹苦种的小树苗,眨眼没看见,果子就被其他人摘了。
这点是余经理过不去的心结,这么多年了,总伺机把他的果子给摘回来。
“对了,秦大哥跟我说有个人想跟你介绍呢。”
“你们怎么老惦记着给我介绍对象。”
“还不是不放心你。你跟我们又不一样,什么事都太理想主义。太理想化的人吧,又容易吃亏,又难得幸福,我们看着你长大的,就多给你操点心。”余刚靠过来,拦着杨繁的腰,把手有意无意放到他屁股上。
但被杨繁一巴掌打开。
“我看你是年纪到了,赶紧去找个男朋友发泄你身上的母爱吧。”
“母怎么了?看不起母零吗?我跟你说,母零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善良活泼可爱的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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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季萌第二天下午去店里,还是没有找到杨繁。店里的人说好像杨姥突然病倒了,杨老板送人去了医院。
洪城有个县医院,还有个中医院,他不知道去哪个探病,就跟冯文慧打电话,冯文慧告诉他,姥姥下午送去了市医院,她也正在医院里。
“很严重吗?”
“已经脱离危险了。”
冯文慧说,从昨晚开始姥姥就闹了大半夜,问她她也说不清楚什么。根据以往的经验,猜她可能有哪儿不舒服,就打算等早上送她去医院看看。结果今早三人正吃着早饭,姥姥突然鼻血就流个不停。
他们匆忙把姥姥送来医院,医生检查说是血压太高冲破了鼻子里的血管。紧急止血输血,幸好不是脑子里的血管破裂,要不然就危险了。
“冯阿姨,你们在哪家医院?”封季萌听到那边背景声音很嘈杂。
“你就别来啦,我跟小杨轮流照顾着没事的,你也做不了什么,还要上学呢。”
“都送市医院了,还是挺严重的,是吗?”
“是姥姥痴呆症的医生在这边,小杨转过来看看情况,再给姥姥做个体检……放…姥姥,你放手……先不跟你说了,姥姥闹腾。”
电话戛然而止,封季萌站在人来人往的店门外边,把手机收回兜里,祈祷着姥姥早日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