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么些时间,比起失恋的难受,被欺骗的愤怒都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杨繁无法形容见到梦寐以求的“门”就是封季萌那一瞬间他的感受,所有美梦瞬间破碎,所有的门都刹那关上,不可思议、难以置信,以及顷刻间心如死灰,他们没有一点可能。
他做好了所有糟糕的准备——他长得不好看、他脸上有什么缺陷、他是个深柜……一个都没有,但是这人是封季萌给他的打击,比这些全部加起来更重,他从来没想过“门”是个未成年,而且还是他的学生,这实在超出了杨繁预想的底限。
如果只是外表的缺陷,习惯了也就好了,即便是深柜只接受地下恋情,这也可以慢慢来,如果能够解决对方的疑虑,让他感到幸福,没有人愿意把自己藏起来……这人怎么能是封季萌。“封季萌”三个字在杨繁眼里,基本就等同于“不可能”。
余刚翘着指头,拿烟的姿势像是摘了一朵花,他抬着下巴面向杨繁的方向吞云吐雾。
“我就说了网恋不靠谱,那XXX上的人十有八九都是骗子,你还不信我,现在信了吧,被个小崽儿耍得团团转,真是惨啊。”
杨繁却转头仇视地瞪着余刚:“你他妈再说风凉话,不就是你这王八蛋给我注册的,让我在网上找?”
“我是让你找男朋友吗?我他妈是让你找P友。你说你二十啷当岁就这一天天清心寡欲的,不谈恋爱也不约,我怕你出问题。”
“我他妈看你才有问题。”
这件事不仅让杨繁难过伤心,他还憋了一肚子气不知道往哪儿发。封季萌是个小孩,再联想到他那乌七八糟的家庭,以及每每看着自己那种清澈无辜的眼神,杨繁对他发不出脾气。但是对余刚这个始作俑者,他就没那么客气了。
“行行,都怪我,都是我的错,你想我怎么弥补你?嗯?赔你个男朋友,还是陪你睡一晚,你说。”
杨繁提起的一口气泄了干净,深深垂下头去,手也垂下去,手指夹着烟把余刚的脏地毯烧了一个洞。
把下巴顶在膝盖上,有气无力地说:“滚。”
“真这么难受?”
杨繁没说话,继续烧那个洞,冒起一股白色焦臭的烟。
“比之前和徐又临分手还难受?”
“……别发神经了,臭死了。”余刚把他烧了半截的烟抢下来扔到了烟灰缸,往烧破的洞口上倒了点矿泉水,彻底灭掉了烟。
“要是真那么痛苦,你就跟那小崽儿谈呗。跟高中生谈恋爱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儿,那谁,不还就喜欢跟学生谈么,说学生单纯干净又听话,反正你又吃不了亏。”
“我不是那谁。”杨繁冷冰冰扔过来一句话。
那谁叫谢久川,以前也是他们小团体之一,人帅个高是个1,那会儿大家还开玩笑说他和杨繁是他们团体的两块门面。但后来发现那人特别喜欢玩学生,同时谈好几个,还介绍学生去陪客赚钱。这事儿在小团体里曝光后,大家都对这种烂人避而远之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现在高中生都挺早熟的,只要成年了,谈个恋爱也没什么吧,而且跟你谈的话,你也不会亏待对方是吧。”
杨繁摇头,闷闷说道:“不可能的,他是我学生。”
“你学生?你哪儿来的学生……哦哦,想起来了。”余刚喝着啤酒,反正事不关己,他一派悠闲的样儿,“你就临时上几节课,还真把自己当老师啦,这算哪门子学生。要不然你等到代完课再谈呗。”
杨繁不说话,他和封季萌不可能的。
无论是年龄、阅历还是社会身份,他们都从来没有处于一个平等的位置上。他作为一个老师给与封季萌的开导和善意,再结合封季萌糟糕的家庭关系和无依无靠的心理状况,错把信任依赖等情绪当做恋爱,这是不适合的,也是杨繁无法接受的。这种不平等,导致封季萌对他是仰视,而他对封季萌这样一个未成年人来说根本就是降维打击。杨繁自己道德上也接受不了。
余刚灵光一现,突然抓住杨繁的胳膊,夸张地瞪着眼:“该不会是上次一起吃饭那个绿头发吧?你说他是你学生来着,我还奇怪,现在的学生和老师都那么亲近了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知道网上那人是他。”
“还真是啊。我的天,”余刚朝杨繁挤眼睛,又撞他胳膊,“杨哥,不错哦,那小崽儿长得很乖哦,你艳福不浅。”
“少胡说八道。”
“老实说,你喜欢他不?”
“不。”杨繁回答的干净爽快。他对封季萌不是这种喜欢,也不能是这种喜欢,这点数他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