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肯定?
我泛起一丝苦笑,那当然是因为前世见过啊!要不然怎么可能印象这么深刻?可我能这么说吗?
“那晚我在《山海志》中见过一种生在岭南烟瘴之地的伞状白菌菇,食之鲜美无比却也是剧毒异常。中毒之人起初只是腹痛、呕吐,类似吃坏了东西,腹泻不止。倘若经过一般治疗,病症便会好转,因此也常常被误诊。但到了第二日,病情却会急转直下,出现肝功能衰竭的迹象,吐血昏迷、神智错乱,然后一命呜呼,回天乏术。”
一番话后,她二人面色渐渐变得煞白,嘴唇止不住的哆嗦,额头竟冒出涔涔冷汗。看着我的眼神也越来越恐惧惊慌,甚至不能自已的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好半晌,杜鹃才颤抖的出声:“那...那...小...姐你...这...”
看着两人恐惧过头的神情,我突然意识到,好像、有点、一个不小心说漏嘴了……
雅室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和诡异。
她俩此时不会以为白天见鬼了吧?
额,看这神情,好像她们真的已经这么想了。
咋办?
头更痛了!
人在紧急时刻还是能爆发演技的。
我立刻做出一副哀伤的模样,四十五度仰望星空,避开视线直接相对,又将语调放至最软弱无助,才缓缓开口道:“想来是上天怜悯,也是我命不该绝,竟能让我死里逃生。只可惜,那白菇菌之毒异常凶猛,到底是伤了我的头颅,以致我忘记了许多前事。”
说罢,我抽出手帕低头拭泪,调动全身每一根汗毛努力表现出一幅很绝望的模样。也幸亏“赵静姝”的长相够秀气,扮起可怜来倒真是够柔弱,够楚楚,够动人.....
这幅模样应该也是能够男女通吃的。我心底默默想着,肩膀一颤一颤,仿佛真的是哭泣不能自已。
可是,过了许久,雅室内安静到了极点,只有我的尬哭声此起彼伏,单调沉闷又气息焦灼,仿佛始终找不到一个适合的结束点,而我也只能这样一直“哭泣”,哭到天荒地老。
怎么办?
为什么她们还不开口安慰?
不安慰也行,哪怕大叫一声也好啊!
这么安静,我该不该偷瞄一眼啊?
万一被她们发现我没有眼泪,那岂不更尴尬?
正当我苦恼如何收尾结局之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门外,是秦尚江的声音:“赵小姐,秦某方便进来一下吗?”
简直太方便了!
我几乎喜极而泣,但还是按捺住内心的澎湃将戏演完整。
我用力擦了擦眼角,努力把眼睛搓红一点,才开口道:“秦公子请进。”
可能是雅室内的气氛实在太具有冲击力了,秦尚江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愣在当场。
“这...这是发生了何事?”
我一幅破涕而笑的模样,道:“方才,我们正在感慨,同是女子,命运何其相似?许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仿若浮萍,只能随波逐流罢了。”
秦尚江闻言,一本正经道:“赵小姐此前所言商贾之道,切中要害,见识不凡。应不是一个为世俗所拘之人,又何必执念于此?况且,赵小姐自己也曾说,人生际遇更须独立自强、奋斗不息。小姐也应以此自勉而非妄自菲薄才是。”
不想,此前我的一番冠冕之话竟被他听进心里去了。我不以诚待人,人却尽心为我,岂非君子之交?
我内心触动,随即站好,端正身姿,略略整理衣衫妆容,真真正正的施礼,道:“方才是我妄言了,令秦公子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