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不能这么说。
“在下一向身子不好,常年闲居家中,偶尔看过几本书,不曾拜师。”
旻宁“哦”了一声,又露出那般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原来是自学成才。”
我有点不喜欢他这一幅将人看透般的神情,打算尿遁。
而他却即时的抛出了一个问题,瞬间将我吸引。
他说:“那赵公子可知这观音品的由来?”
这就是我一直好奇的问题,为何会在寺院里举办士子聚会?这么世俗化的行为与寺院清净为无很不相符。再有这聚会为什么叫观音品?与观音菩萨有何相关?
这些问题,是自我知道了观音品的存在以后,就一直萦绕在我心头。
天知道,我身边都是一群内眷妇人,怎能指望她们为我答疑解惑。偏我又是个极有求知欲(又名:好奇心)的人,旻宁把这个问题抛出来,那就是要给我诉说历史、科普文化来的,这叫我怎么忍得住不继续听下去。
于是,我只好道:“......愿闻其详。”
“这观音品虽说是民间举办,但论其起源,却与圣祖爷有很大关系。”他摆出了古人遥想当年的必备姿势,用后背对着我,继续说道:“遥想当年,圣祖爷尚在潜龙之时,曾与西山书院的院首交情匪浅,常常通宵品茶,谈古论今。后遇燮末大乱,烽烟四起,书院门生皆入圣祖爷门下,助圣祖爷平定天下,有定鼎之功。”
嗯,我点头,看来,这个圣祖爷还是挺有远见的,早早的培植了一批忠于自己的能人志士,以办学校为幌子,招揽英才。
我内心默默地为王朝开创者点了个赞,然后继续坐等吃瓜。
“圣祖爷登基后,曾邀院首入朝为相。然院首心志并不在此。”旻宁停下,有些怅然的眺望远处巍峨的群山。
“然后呢?”我适时发问,表示自己是一个合格的听众。
“然后,院首在金阁寺出家为僧,但仍有慕名者时时拜访。院首便于每月十九这日开坛说法,观人世之音,品天下之事,这便是观音品的由来。”
“不对啊,那现在的观音品怎么变成只论诗词书画而莫谈天下之事了呢?”
“仁宗初年有士子在观音品上大放厥词,妄议皇家私密,又语涉国祚传承,龙颜大怒,数万士子下狱连诛,这观音品本也废弃。后至仁宗晚年,在当今陛下的力主之下,这观音品才再次举办,只是每次举办必有礼部官员主持,所评品级也开始与春闱相关。”
“难怪士子们只论风月了。”我很是能理解的说道:“这也难怪,王朝始创,最是需要人心思定,若有流言蜚语惑众,自是当厉行禁止。只不过,诛杀数万士子,这.....”
我及时止住自己的舌头,毕竟按旻宁所言,这个时代也是有“文字狱”的,那还是不要评说皇帝的是非为好。
他看着我,道:“你方才既说这观音品只谈书画不论时势,是为视野狭隘。如今却又说,为人心思定而需厉行禁止。这般前后,岂不矛盾?”
没想到,他思维缜密,竟一下子就发现我言语悖谬之处,倒令我有些刮目相看。
我亦嘴角微微上扬,含笑答道:“谁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