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子身穿石青色纱缀绣如意云纹棉褂,头束青玉雕兰花冠,很是简单端方,又稳重大气。他就那么背着手,闲散的立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冬日的暖阳从树叶间隙洒下,正好光影斑驳的映衬在他身后,令人目眩。
我向他身后望去,只见他确实孤身一人,没有随从小厮。
这人是什么路数?
我有点摸不清,一时愣愣的看着他。
他笑意愈浓,提高了声量,道:“小公子方才说这观音品很是眼界狭隘,却不知是何意?”
咳咳,我连忙收回目光,虽说自己现在换了男装,可对方毕竟是成熟儒雅又谦和倜傥的真男子,我这般盯着看已然很失礼了。
“我方才胡言乱语,公子只当笑话罢了。”说完,便欲拉着杜鹃起身告辞。
那人上前一步,挡住我的去路,道:“小公子略看了半晌,就已明了这品评等级与出身家世相关,可见眼光犀利独到。”
见我还是不语,他又叹道:“这观音品虽属民间自发,但有礼部官员参与主持,又有了为春闱举人士子们搏名声的意味。如此以身世为品评依据,却寒了广大庶族之心,于春闱也是不利。”
听他话里的意思,又见他孤身一人,我心道:他莫不是庶族出身,才会这般认同我方才的言论?
我点点头,表示认可:“春闱取士,乃是为国储才,真国之大事也。然,听公子话中之意,这春闱的评判还会参考观音品的品级?”
“确实如此。”
“那这观音品当真是很狭隘了。”我有些叹息的看着场内那些陆续登台的士子们,甚至忘记将说话口吻调回这个时代的频道:“一个国家所需的不仅是栋梁之材,更要有经世致用的实干之人。诗词书画不过一门技艺,并非国家官僚体系所必备的素养。观音品却以末技为品评的主要依据,如此因势利导,岂能造就经世人才?”
“那依小公子之意,如何才算经世致用?”
我略思考了一下,说道:“比如这《山海志》,虽记录了山川地貌、风俗人情,但对赋役、屯垦、水利、漕运等有关国计民生的事项鲜有记录,使人只关注山川之美,却忽略古今之变,不算是经世致用。且《山海志》中的记载缺乏引注,许多故事不知出自何处,还有许多自相矛盾之处。如此这般,就算是做学问也少了点求真务实的意味。”
那人神情渐渐有些认真:“没想到,公子小小年纪,却是很有一番见识。”
“见笑了。”我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也是在高中阶段学过通史的文科生,这点认知还算是有的。
“在下旻宁,今日得幸与小公子相识。”
那人说罢,便拱手致意,这便是有意结识了。
我也只好仿照他的模样,还礼道:“在下赵...景舒。”
“原来是赵公子。不知赵公子师从何处?”
师从,高中历史教科书?
不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