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围栏边，一位身量高挑眉目漂亮的黑衣男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神情带着嘲弄：“小子，没想到你还挺能干的啊。”
言如许知道自己这么做不是人，“别，别废话，我妹妹和弟弟呢？”
男人一耸肩，一副所谓的模样：“谁知道，这两天坏了好几个了。”然后又转向身后问众人，“哎，你们有谁记得他弟弟妹妹长什么样吗？帮他去找找？”
“周凛你个混……”言如许怒不可遏地要冲上去，却被旁边桌子上的男人一拳爆肝，言如许脸色煞白，缓缓跪倒在地。
男人脸上有道狰狞的疤，还在位上坐着，冷眼看着地上的言如许。
周凛对动手的男人道：“绑了丢柴房，这女的一起。”
有人问：“周哥，这女的不给少爷吗？”
周凛懒懒地瞥了说话的人一眼，道：“这女的姿色平平，不对少爷口味，到时候他生起气来你去顶着？”
“不，不敢不敢……”说话的人瑟缩了一下，没了声。
周凛一挥手：“不再，拖下去吧。”
林不再单手扛起程十鸢，另一只手拎着言如许的后领，把人拖了出去。
被扛在肩上的感觉并不好受，这人也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肚子搁得难受，行走间一晃一晃的，晃得程十鸢想吐，奈腹中空空，是在没什么吐的。
林不再扛一个拖一个来到柴房，一脚踹开门，把程十鸢扔到草堆里，又毫不留情地把言如许甩地上，捡起地上的绳子，三下五除二就把两人绑了个严实。
临走前还不忘又补了言如许一脚，也不知是什么深仇大恨。
林不再一走，柴房便陷入了一片死寂。
程十鸢是没力气说话，言如许是没脸说话。半晌，程十鸢隐隐约约听到抽泣声，扭头一看，言如许脸贴在冰冷的地上，早已泪流满面，哽咽着说：“对，对不起……对不起……”
程十鸢插不上嘴，等他的哭声平息了些才问：“你，你妹妹，怎么了？”那药劲不小，她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她，她……哇……”言如许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陆行舟是个混蛋，大混蛋……猪狗不如！畜生！”
程十鸢便不问了，开始找法子脱身。
门突然被打开，看门的骂道：“你小子小声点，小心割了你的舌头！”
言如许不管不顾道：“你割吧谁怕你！他本来就是个畜生，搞得好像你心里不这么想似的！畜生畜生！”
看门的吓了一跳，左右看了一下发现没人，低声道：“说什么呢你，你自己骂别带上我！被少爷听到还要牵连我！你骂就骂，小声点行不？”
另一位呸了一声：“有本事到少爷面前骂去，在这里撒泼算什么？”
言如许不骂了，只是闷自哭，看门的这才骂骂咧咧地关上门。
程十鸢庆幸对方没搜身，从袖子里取出匕首割断了绳子，言如许的哭声停了，一哽一咽地问：“姐，你怎么……”
程十鸢连忙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上前帮言如许解开绳子。
“哇，阿鸢姐，对不起！”言如许扑到程十鸢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你，你小声点。”程十鸢着急忙慌地捂住他的嘴。
柴房只有近屋顶的下面有扇小窗，又高又小，还有防护栏，根本翻不出去。
“看来，我们暂时没办法出去了呢。”程十鸢放弃了翻窗出去的想法，在草堆边坐下，问言如许：“那个，你现在能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了吗？……他们是什么人，你妹妹他们，怎么了吗？”
言如许坐在地上抱成一团，缓缓开口了：“……他们是柳云陆氏的。陆行舟是陆家独子，早年练功走火入魔，留下了暴虐易怒的后遗症，徐家便养了一群药师贴身服侍他，我就是其中之一。我们平时除了帮他制药清热去火，也充当他的出气包。”
说到这里，言如许沉默了好一会儿，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像是在喃喃自语：“前几日一位药师提了个主意，说陆行舟暴虐症之所以越演越烈，是憋太久了，只要发泄出来就好了……只要发泄……就好了……”眼泪不知不觉掉了下来，言如许掩面痛哭起来：“他们说……他们说，姑娘和小孩下起手来更……更痛快！就为了这个……我妹妹才12岁，弟弟只有7岁……就为了这个……”
言如许说不下去了，言语破碎，只剩一片哽咽之声。
程十鸢按着他的肩膀，鼓足勇气道：“别，别哭了……坐在这里哭，你的弟弟妹妹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的，去找他们吧，我，我陪你一，一起。”
言如许红着眼睛看着她，昏暗的柴房里，程十鸢的眼睛好像闪着光，内心深处某个地方被触动。
凌乱的记忆涌入脑海。
“等等，等等，他们还小……”
“滚开滚开，就是要小点的懂不懂啊！”
“哥哥！哥哥！”
“小欢，小月！等等，求你们了，别带他们……”
“去你的！你算老几！要是坏了少爷的好事要你好看！”
“哥哥！”
“我去！我替他们去！”
“要姑娘和小屁孩，你是吗？还你去，你去个头。”
“放开他们！放开！”
“哎哟喂！反了啊你！给我上，打死他！”
……
“你刚才不挺能耐的吗？还敢打我，你打呀，呸，什么东西。把他丢在这喂野狗。”
“等等，求求你了，放了他们……我妹妹才12岁，弟弟还没满7岁，马上就是他7岁的生辰了……我答应过他……”
“我管你！你这么能耐，要真想带他们回去，就找个人替他们呗。”
“走走走，别管他了。”
…………
言如许突然哭得更凶了，一边哭一边打自己：“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还想把你，把你……我也是畜生，我和陆行舟一样……我对不起你……”
程十鸢着急忙慌地阻止他：“好，好了……我原谅你就是了……你，你先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