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崇善不理会他,朝文帝躬身道:
“顾氏绝不会有戕害帝都百姓的意图,这一切都是那不孝子受外人指使擅自所为,请陛下明察!”
文帝皱眉,一时半会儿没说话。
赵御史又道:
“顾大人,你此话简直无比牵强,是想拿皇上和我们当三岁小儿来骗吗?
在场谁人不知,青州府是你们顾氏祖籍,也是你们的地盘,那里上到刺史知府,下到乡绅民商,全都对你们言听计从。这么多药粉,按照院判大人的说法,是要好几十亩都种满那名为蓝色妖姬的毒花才能制成,这在当地得多大的动静?
但却偏偏没有泄露风声,也并无官府的人去查问,这要说和你们没干系,是顾沅一人种的,谁信?他是你儿子,又不是你老子,更不是你们顾家的祖宗,反正我是不信他能瞒得过你们全家人的眼睛!除非你们一大家子都是瞎子聋子,不然你们就得是傻子,否则根本解释不通!”
珠帘后,魏思音嘴角一扬。
她前世时最不喜欢听赵御史说话,因为此人是牛脾气,说的话是又直又臭,咬住你就能不放,一定要把你的最不堪之处都说得淋漓尽致,毫不留情面。
但重生后,她却爱上了听赵老头说话,实在是痛快。
像顾家人这种臭不要脸的玩意儿,就得让赵老头来收拾他们!
顾崇善被赵御史怼得受不住,他瞪大双眼道,“赵大人,这是在金銮殿,皇上就在你我面前,你的用词怎能如此粗俗不堪?你你你,你这不仅是在羞辱顾氏,也是在用污言秽语玷污皇上的耳朵……”
顾二老爷也站在文官之中,听到兄长疑似胡搅蛮缠的言语,嘴角含着一抹微不可查的冷笑。
忽而,他感到一道冰冷视线落在他身上。
猛然抬头看去,瞧见是站在武官之首的明镜司督公凌寒正在回眸凝视他。
凌寒此时的眼神冷淡漠然,并不带杀气,仿佛只是不经意地一瞥,就那么轻飘飘地落在他身上。
但他的心跳却都停了一瞬。
他凭本能察觉到危险,男人那幽冷森然的眼神仿佛是波澜不起的静谧水面,可水面下却潜藏着无数致命的深水怪物,随时都能趁他不备,跃出水面将他撕咬殆尽。
还没等顾二老爷回过神,凌寒已经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那边顾崇善和赵御史还在争执,现场的氛围变得如火如荼,文官们已经开始站队,有许多世家之人开口帮顾崇善说话,还有零星几个力挺赵御史。
文人吵架如同武人动手,两方都拿出誓死不休的气势,吐沫星子四处飞溅,把金碧辉煌的金銮殿都变成了不见硝烟的战场。
凌寒却嫌他们聒噪,也懒得多看他们一眼。
他的视线从原本的漂浮不定,渐渐的凝望着那道珠帘。
也不知那珠帘究竟是有多高贵华美巧夺天工,他竟看得这般认真入神。
朝堂上的众人又都在关注顾崇善和赵御史,无人发现凌督公的异样。
珠帘后,魏思音却有些坐不住了。
凌寒哪里是在看什么珠帘,他的目光明明透过珠帘黏在了她脸上,就像是炙热的火舌,贪婪地烤着她的脸。
他还朝她眨眼,让她情不自禁想到那一日在舒云宫与他白日偷欢,和宫女只隔了一扇屏风,他一手掐她的腰,另一手伸进她裙子,仿佛生怕她觉得不够刺激似的,也是这么漫不经心又满含戏谑地朝她眨了一下眼睛,她的心跳都跟着这一下同步。
那一刻她忽然就明白,何为神魂颠倒。
想及此,魏思音脸上滚烫。
陆太后被这些文官吵得脑壳疼,转过头就瞧见魏思音红了脸,还以为她是被顾崇善气的。
“阿音,这朝堂之上你来我往的口舌交锋就是如此,你不必为此惊怒。”
听到皇祖母的低声劝告,魏思音好像从梦中惊醒,身子颤了一下才点头道,“孙女明白。”
陆太后见她神色仍有些不自然,却没往别处多想,只当她是恼火顾氏暗怀鬼胎,皇上却有所顾及不能当场秉公处置。
魏思音看到皇祖母的眼神,就知道皇祖母误会了。
她凑到陆太后耳边,低声道,“父皇明知顾氏心存不轨,却一直放着他们不动,今日虽是当众问罪,却也并未直接给顾氏定罪,反而给了顾崇善辩驳脱罪的余地,这其中利害,阿音全都明白。”
陆太后听后面露欣慰,拍了拍魏思音的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