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音说着就沉下眸子,在众人毫无准备时把簪子的开口朝下。
日光下,泛着妖冶蓝光的粉末倾泻而出,犹如奇异的瀑布。
就连她的下巴上都沾了些蓝光,细碎的粉末被微风吹佛,好似蹁跹蝴蝶在她的容颜上起舞,她本就美丽至极的容颜在这一刻竟也焕发出诡谲媚态,竟是妖艳无双。
顾沅浑身冒出冷汗,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比谁都清楚这些粉末是什么。
这是蓝色妖姬的异株磨成的药粉,有着能让人致幻亢奋的奇效,长期服用还能让人上瘾,副作用就是会被它侵蚀五脏六腑,最后枯瘦而亡!
正如将它倒出的女子,魅惑美丽的外表下,是致命的毒性。
得了魏思音的指令,士兵们小心翼翼地拿起别的饰物,没一会儿就找到了上面暗藏的机关。
这数十件女子饰物,里面全都被灌满了蓝色药粉。
顾沅在极度的惊恐下浑身无力,连站都站不住。
这怎么可能?!
他出发前明明和那支商队换了货物,他亲眼看着他们把装有蓝色妖姬药粉的瓶瓶罐罐都藏进了米箱里,这些粉末怎么会被装到饰物里?!
究竟是谁做的,是哪个该死的内奸背叛了他!
就在他惊疑不定的目光扫过身旁侍从时,皇城司和大理寺的人赶到。
皇城司的人顾及着他背后的顾氏,没敢对他太不客气,大理寺的人却是不管不顾,一上来就拿出镣铐把他狠狠拷上,向押犯人一样把他押上囚车。
顾沅语无伦次地喊道,“你们无权押我!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些粉末是什么东西,你们凭什么就说它是违禁物!”
大理寺的人根本就不回应他,只是粗鲁都把他关进囚车,那态度就好像他只是个牲口。
魏思音手里拿着他签字画押的字据,隔着囚车的铁笼,微笑着抬眸看他。
她的眸光清澈有神,眼底深处仿佛闪烁着比那摇曳蓝光更魅惑摄人的光亮。
他因她的眼神迷乱了一瞬,而她接下来的言语却让他瞬间清醒:
“别忘了你答应的条件。”
那是他方才按照她的要求亲笔写的,只要货物里真被查出异样,那他顾沅甘愿自戕而亡,以死谢罪。
但他怎么敢呢?
他自认时真命天子,自然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就算全天下的人在他面前都死光了,他也绝不敢给自己一个痛快。
而比起让他就这么咽气,魏思音也更愿意看他活着受罪。
她之所以要让他立下这份字据,只是为了让他清楚地知道,他自己是个怎样可笑的懦夫罢了。
城门的好戏很快就唱完了。
蓝色粉末都被大理寺收缴,到时会交给太医院查验。
而顾沅被押去大理寺后,就再也没被赎出来。
顾崇善听说他带着入城的那批货被查了个正着,在官署气得当即晕厥了过去。
再次醒来后,他躺在顾府的床上,小厮见他醒了来不及高兴就慌乱道:
“大老爷,寺卿大人来了,说要见您!”
他当然知道秦寺卿为什么找他,一定是顾沅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不孝子扛不住刑罚,把知道的都招了。
而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件事究竟是如何走漏的风声。
顾沅的随从里有他安排的人,那人私下送的密报里写的很清楚,这小子有点小聪明,在出发前和另一支商队置换了货物。
而那支商队也不可能把消息泄露出去,因为他在青州府养的死士很快就追上了他们,把那些人都杀了,然后将货物分散,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到其他商行的车队里,由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为他把货运进帝都。
他算无遗策,这其中每一步都安排得滴水不漏,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的局面?
已经被送走的货,又怎么会重新回到顾沅的车队里?
一切都过于蹊跷。
但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在青州府的人里出了奸细,这奸细还不止一个,以至于那边反了天,他竟然都被瞒在鼓里。
现在倒好,被大理寺抓了个正着,人证物证都在,皇上早晚要向他问罪。
到时候,他该如何平息此事,又该怎么向母亲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