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李清弈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们真的在创造…新的…新物种?”他又觉得这么偷偷摸摸的打听不太坦荡,“呃…这个不涉及保密工作吧。”
“你说呢?”赵扬帆笑了笑,枕在椅背上又睡过去了。
纪舒远不置可否,本质上,他所研究的也与赵扬帆同源,只不过对方的研究对象更广泛更多样,他则更复杂,毕竟人类,应该是这个星球上最高级,综合化能力最强的物种,而从中诞生的类似于李家全族这样惊人而成熟的执行官,视为新人类,也不无道理。
看着睡倒的朋友,李清弈也不去喊他。“算了,你们有办法就好,我给穆曦微打电话,让她来捡人。”
“他明知…明知……”赵扬帆还在嘟哝着什么,李清弈已经听不太清了,纪舒远则慢慢皱起了眉头。
他明知羲姬不会因为人类的亲近而有丝毫的喜悦,毕竟这么多年的每一次试图靠近都被后者避如蛇蝎,从反抗到漠然,这一次自然也不会有例外。她为何绝情,自然也是在与人类对立的丈夫和旧友之间选择了前者,她不能再如从前一样与他们亲密无间,因此也不再快乐,除非丈夫表露出对人类的亲近,否则她永远都不会迈出第一步。
纪舒远猛地站起来,他忽然明白了一切。
不是让他们去和羲姬亲近,是约尔曼冈德要在羲姬面前,和人类亲近,甚至还要在羲姬面前“再次赠予”李清欢新的血样,让羲姬相信自己的诚意,相信自己对于这段感情的挽救。羲姬的宽容、人类所得的恩赐,妖怪的一往深情。一箭三雕,一箭三雕的主意,纪舒远终于作出了和李清欢相似的判断,不同于前者的是,他已经在为下一个问题打算:约尔曼冈德敢拿出血液样本,必然有什么确保人类的科技发展无法对自己造成威胁的理由,这个理由也就是他研究中一定会遭遇的瓶颈,那么这会是什么,这根骤然横亘在前路上的荆棘像定时炸弹一样,他几乎能够预见这颗炸弹爆炸之后的腥风血雨。
“怎么了,发什么呆?”打完电话的李清弈走回来,捏了捏纪舒远的肩头。“老纪,多吃点,你又瘦了。”他把手机收进口袋,弯腰开始清理一桌的碗盏酒瓶。“你家那位跟穆曦微一块呢,等下俩人一起过来,我可得赶紧溜。”他动作麻利一气呵成,收拾了两袋垃圾堆在门边。“上学时你们就天天黏在一块秀,现在我可不想看见。”
“知道了。”也不知是回应李清弈的哪一句话,纪舒远帮着用抹布擦了擦桌子,心思却已经游移开去了。“清弈……”他放下抹布,掩饰了什么似的。“一定还有什么大问题,我们要做好准备。”
“嗯。”
三两句话的功夫,两个男人规整好了一切,窗外的雨已经停了,月明星稀,不知明天是否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日子,不知难逢闲暇的把酒言欢还能有几回。他们对视片刻,目光又各自转开,有些话,不必说,早在决定要站在一起时,彼此都已经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