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到理由拒绝程一,尽管我知道,这可能会是我这辈子最痛苦的一次做爱。
“颜晖……”
“嗯,我在。”
程一唤着我,身体急不可耐地往我身下凑。
大家都是男的,我知道他的想法——
情欲,快感,有时候就跟抽烟一样。给承受不住的心情挖一个小孔,让太重的洪流换一种方式流走。
如今箭在弦上,我头儿都进去了,可我还是怕弄疼程一。偏偏这人偏过头用手背遮着眼睛,还在催我的命,
“快点…操。”
我喉结一滚,只能深吸一口气忍着发疼的性器。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火急火燎地翻出上回没用完的润滑,哑着声儿道,
“别动,再动疼死你。”
话落,程一的腰是没动了,但他妈开始咬着唇抖,连着我心脏一起。一点声儿都听不见,只有急促细微的抽气声。
他哭了,哭得很小心。
该死的润滑液还带盖儿,我他妈手都是颤的。
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早上程一洗完脸拧毛巾的动作——
像在拧我的心脏。把血都榨干了,拧得一滴不剩,只余疼。
润滑液很凉,我直接把剩下的大半管全挤在了交合处,也没管白色的液体落在床单上。
“嗯…”
程一轻轻哼了声,连带小穴肉眼可见地猛一收缩,像在吸魂。
我犹豫一瞬,探出右手还是想给他扩张一下。可程一就好像知道我的心思似的,眼睛都没睁开就将我的手腕在空中生生一截,用气音掩盖了哭腔,
“进来。”
…
我他妈什么都看不见。
快感和情绪强烈到某一程度的时候,我的视觉都好像被剥夺了——
很久没做了,也没扩张,程一紧得他妈像个处。
小穴就着白液勉强吞下我的柱身。润滑是凉的,程一是热的,一绞一吸,刺激得我咬了下牙才忍住射精的冲动。
若说从前的快感是层层积累,那这回绝对是“进入即高潮”。
不止是我,程一显然也没受住。
他疼,身体就跟触电一样猛得一抬就想躲。可都这样了,他还是咬着唇一声没吭,就连挡住眼睛的手背都没放下,甚至下一秒左手一扯床单,竟然硬生生克服了抗拒的本能。
…
我不明白,有必要吗?
他丫的都疼软了,这是做爱吗?
“…程一,你看我。”
我咬着牙忍住顶撞的欲望,一只手撑在程一发颤的小腹,左手一伸掐住那只倔狗的下颚,硬是把人掰了过来,口不择言道,
“犟死你算了。你他妈疼就说,想哭就哭,有那么难吗?”
意料之中,程一不会回答我。
他就在那儿默不吭声地自个儿发抖忍着,硬是不肯给我看看那双深棕色的眼睛。
其实那一瞬间,我特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操他。让这人尝尝教训,别总以为自己身体好怎么都不会出事儿。
发疯也该有个限度,润滑都不用就要硬干。操出血了咋办?操烂了咋办?真他妈操坏了咋办?!
…
没办法,我到底心疼,那些子恶念我只能深吸一口气生生咽了下去。
我小心地动着腰身,竭力压抑住失控的快感,每一下都尽可能找着让他舒服的地方去。
冰凉的润滑随着轻微的律动,沿着交合处的缝隙往下淌了些。我自始至终都死死盯着人,从他咬出血的下唇,执拗遮挡的手背,到微微晃荡的发梢。
我心疼,可我也生气。
性器压抑着冲天的欲望小心律动,简直和折磨没什么区别。怒气在鸡巴上得不到发泄,我只能找别的“发泄口”。
我掐着他下颚的手拼命往他咬死的唇上蹭,顶,低声道,
“别咬了…说话啊!既然要做,要哭,你就给我好好哭,听到吗?”
我想让程一哭就好好哭。这样忍着抽气算什么?
真他妈越看越气。狼狗憋久了,连哭都不会了吗?
程一如果在我面前都要这样忍着,那还要我干什么操。
奈何,我还是撬不开程一的牙关,唇上的血染红了我的指尖。
律动在一点点地增大幅度,我能清楚感觉到穴儿在刺激下一点点放软,就连程一踩在我肩上的小腿也有些失力。
他被我顶得上下晃荡,左手扯着床单还是没松,将床单的褶皱拉得愈来愈大…
可偏偏,还在犟。
我知道他的快感也来了。在小穴又一次迎合间,我索性狠狠一顶尽根没入,让阴囊打在臀瓣带出清脆的一声。就算我惩罚他了,打这只倔狗的屁股。
我盯着人,火气冲上头唤了声,
“…程一!”
可下一秒,我又把所有的话都忘了,甚至连腰身耸动的本能都被暂时搁置——
有一滴水珠从程一手背的缝隙流了下来。
很小的一滴,弯弯绕绕冲破阻扰,终于闯入我的视线。
程一也发现了自己的失守,紧要的牙关终于自暴自弃地松开了。
他抽气间话也说不清晰,语气还是那样淡,却像一桶冰水直接浇在了我的怒火上。他说,
“颜晖,你抱下我…抱抱我…”
抱一下哪里够。我要一直抱着他,抱到他不哭了,抱到他对我笑,抱一辈子。
我俯在他身上,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他,将他紧紧锁在怀里,不留一丝余地。
下身的进出顶撞带着我俩一起颠簸,我知道程一不想让我看见他的眼睛,所以我就埋在他颈侧一遍遍舔吻——
人到底要哭到什么程度,才会让脖颈上都挂着泪珠?
不,不对。应该说到底是忍了多久,才会积攒这么多眼泪啊?
我的舔吻停了瞬。
程一开口的那刻,我所有思绪都好像从千尺高空骤然落地,砸了个稀烂。形的血水化开,黏住了我的嘴。
“颜晖……你不生气,你不要…生气。”
我以为程一在许久沉默的哭泣中说的第一句话,会和之前一样是愤怒的发泄。
可我怎么都没想到在俯身抱住他后,他说的会是这句,还他妈气都喘不匀。
…
那一瞬,我只是近乎本能地用力揉着他的脑袋,轻声道,
“我没生气,我不生你的气。”
“对不起…我很犟,我对你发火…我现在连哭都不会……我不想惹你生气的。我控制不住…我不会做,你不要生气…我难过。”
程一说得断断续续,不止是因为颠簸,而是他根本就哭得喘不上气。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我道歉,或者说他现在自己都分不清在说什么——
他哭得就像个六岁的小孩儿。声儿不大,就抖得厉害。但那种铺天盖地的崩溃只让我觉得撕心裂肺,天崩地裂。
我不擅长安慰人。我只能埋在他颈侧不断吻去那些淌下来的眼泪,伸手握住程一挡着眼睛的手背,轻轻带了下来压在床头攥在手心,十指相扣。
开口间,也只有措的安抚,
“乖,我没生气。我那么喜欢你,怎么会真生你的气啊。”
“颜晖……我好难过,我好恨啊…我不想出生在这个家,可我没得选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点都不开心嗯…我想把他们掐死,我想我妈只有我一个儿子……我连妈都不想要哈啊…我不想来这个世界,为什么要生我?…”
我也不知道,我没法回答他。
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原生家庭,这本来就是件很不公平的事。
有时候我只能想,或许我修了几辈子的善缘,所以这一世才能有我爸,才能遇到程一。
可难道程一前几辈子就是坏事做尽吗?这不公平。
我没有立场安慰程一,我现在甚至连“同病相怜”都不是。
我没资格说自己理解他,程一十几年来经历的事儿,不是我一句轻飘飘的理解就能掩饰的。
我做不到。
…
声下,我只是不断继续着律动,又狠又凶,操得程一身形都稳不住。
我知道程一需要快感帮助他发泄,我也需要。快感能让我鼓起勇气,让我在耸动间偏过头,捏着心脏小心地望向那双让我心痛的眼睛——
琥珀碎了,碎成一片片,把程一的眼尾都割出了“血”。
“…程一。”
我探出另只手抚上那尽是湿润的脸侧,一点点帮他擦着,尽管我知道擦不干净。
我想叫他别哭了,看着太疼。可我知道他需要哭,哭出来会好点。
矛盾拉扯间,我只能更用力地顶他,操他。如果这是他想要的。
“我很坏的颜晖…我真的,很坏。又脏…又穷,又坏。我只是没得选…才会做一个,好哥哥嗯…我不喜欢打工,我讨厌赚钱…可我没得选。我也不想去打野球哈啊…好疼,可我还不起你,我还不起…”
闻言,他脸上那道疤又刺进了我的视线。血被眼泪冲淡了,咸咸的一蜇肯定疼。
我想都没想,低下头探出舌尖舔上了那道痕迹。或许这样很蠢,但只是来源于动物舔舐伤口的本能。
那道疤估计是指甲划的,但我还是觉得太深,舌尖都能感觉到痕迹。
也许我做了吧,程一哭得更凶了。可我还是停不下来舔舐,腰身狠狠一送将他顶得发梢蹭过床头。听着他嗓喑哑间带着颤,
“哈啊!…别,别舔,脏…”
我没搭理程一,继续动作间含糊道,
“还有哪儿疼?你都告诉我好不好?”
此时程一就像个失去理智的孩子,平时的倔强决了堤,问什么就答什么。
他说的每个字,我都一一刻在了心上,
“还有…腰,腿…他们撞人,撞得…好用力。”
“还有呢?”
“还有…纸箱划破掌心…针扎到手指…做奶茶的时候,烫了…不过这些,都没关系…还是,还是和你吵架的时候最疼…”
“那我们,以后不吵架了好不好?”
“…好嗯,不吵架了…我真的好喜欢你颜晖,真的唔…”
其实我不太敢吻程一,怕他断气。但这回我是真忍不住了。
我撬开他的牙关,和他的舌尖抵死纠缠——
我们俩就像被扔在岸上的鱼,唯有对方才是水源。
程一的哭声化作纠缠间细微的呻吟,我的脸侧也湿了,但我分不清是程一的眼泪,还是…我也哭了。
程一现在做不到换气,我也忘了。
我俩就在窒息中不断入侵,不断索取…就像我失控的腰身一下下凿进他的最深处,只凭本能。
直到我感觉到程一彻底失频的鼻息,一声声抽得放纵又可怜。
我逼迫自己放过了他的舌尖,探出他的口腔对上那破碎的目光,顺势搂上他的后背轻轻拍着,
“乖,喘气。”
程一的唇被我吮得艳极了,合不拢地喘。可都这样了,他还在哭,还在说,
“颜晖…我好喜欢你…你永远不会明白,我有多喜欢。你是我,这辈子遇到过,最好的东西…我配不上你,留不住你,我只是,不想欠你…这样你在很久以后,想起我的时候,还是只会记得我的好唔…”
程一的话没说完,我又堵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