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父九死一生地回到了京都,第一件事就是商量独子白奚的婚事。
“阿奚瘦了。”看着向来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独子,白父心疼得老泪纵横。
他在外遇到歹人,好几次凶险至极,以为这条老命要交待在他乡,生死存亡之际想的都是他若是就这么走了,他那双性独子白奚该怎么办?
侥幸生还的第一件事便是强撑着一股劲日夜兼程回到京城,他得给白奚安排个好的归宿。
白父仔细地给白奚挑选人家。
白奚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这些日子经历的事咽下。
他本就毫证据是家族旁系对他下的毒手,现如今父亲归来,那些人已经再轻举妄动。
父亲遭此一难,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凭据地,说出来倒是徒增恼怒,更让父亲担心罢了。
白父相中了城里的富饶人家,家世虽然与白家相差甚远,却也算殷实。
若有白家提携,将来也能有一番发展。
“阿奚,你觉得林家如何?”
白父思忖着白家比起林家富贵许多,白奚嫁过去才不用挨那许多规矩。他这儿子自幼娇生惯养,若是婚后被夫家蹉跎可怎么受得了?
“爹,奚儿想一直留在爹爹身边,不想成婚。”白奚看着父亲,小声撒娇。
白父笑他这么大了还是小孩子脾性,“我知道奚儿舍不得爹爹,可哪有不成婚的。奚儿有夫主疼爱,以后更有子嗣环绕,爹才能放下心来。”
他看着白奚,这是妻子去世后给他留下的唯一的念想。
他与白奚的母亲情投意合,尽管白父多次表明不想要子嗣,可白母病重那年,论怎么劝都执意要留下一个子嗣。
她本就病弱,生产也过于凶险,更加伤了元气,不久就因病撒手人寰,只留下白奚与他作伴。
白父这一生也未曾续弦,只白奚一个双性独子。
他怜爱地看着自家儿子,“你现如今舍不得爹爹,可以后爹爹老了,谁来护住你呢?终归是要有夫主替你遮风挡雨的啊。”
白奚叹了口气,父亲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他好,可却也想得过于老旧,根本说不通。
他只得换个方式劝:“我是白家独子,我若是嫁人了,白家偌大的资产怎么办呢?”
“交给旁系有为的后辈打理便是,白家不没落,才是奚儿的依靠。”
旁系?白奚心里冷笑,“若是旁系不护着我呢?”
“他们敢!?”白父气得大口喘气,白父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不然也不会急着为白奚安排人生大事。
白奚抿了抿唇,更压下了跟父亲讲他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的心思。
“若是他们当真如此胆大包天,,为父也会为奚儿留下足以一世挥霍忧的资产,奚儿不必担心。”
白奚看着疼爱了自己一辈子的老人,“父亲,既然他们未必护着我,为何不干脆将白家资产全交到我手上,倒白白叫旁系占了许多便宜。”
白父摇着头,“奚儿是双性啊。打理白家并不轻松,若是出门游商,边境荒漠、凶险水路、颠簸山野,更有人性恶毒,呕心沥血地全为了家族前程,我怎么舍得奚儿吃这种苦。”
白父摸着他的头发,“奚儿早些去睡吧,不必再为这些事担忧,父亲自会安排好一切的。”
白奚只得不甘地回了房。
整夜辗转反侧。
第二天,白奚仿佛下定了决心,大清早便出了白府。
京都出了条大消息——白大少爷在山上游玩,马匹受到惊吓,至今下落不明,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陈越听到这条消息时,只觉得怅然若失。想为那位大少爷做些什么,以他的地位能力却从下手。特意去传言的那片山头仔细搜寻,也是一所获。
心底除了悲恸,还有说不清的不甘和愤怒。他一个穷成这样的猎户都能照顾好的大少爷,怎么回了家反倒出事了?
这份愤怒与不甘在见到出现在自己家里的大少爷,还趾高气昂地指使自己给他倒水时尽数烟消云散。
白奚那娇纵的表情实在是欠教训,但陈越见到平安事的他便已经松了一口气,全然没心思和大少爷斤斤计较。
给大少爷炖了只他爱吃的野鸡,白奚吃得狼吞虎咽,甚至差点呛着,一副吃尽了苦头的模样。
陈越又给他盛了碗汤,嘴上不说,眼底却飞快闪过一丝心疼。
“这次什么时候走?”
“我不想走……”白奚委屈巴巴地看着他,脸色苍白,“你在赶我吗?”
“没有。”陈越不说话了,他嘴笨,万一说多了叫大少爷误会。
“你真当我是马匹受了惊吓吗?”
陈越的脸色陡然冷了下来。
白奚哽咽着,“是又有人追杀我,我摔下山坡,才保住了一条命。”
他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双性大少爷的美貌哭起来依旧凌厉动人,却又柔弱需要人保护,最是能打动男人。
“哥哥,我……我想在你这躲一阵子……”
陈越抿着唇,想不到白家家主回城,那些人还敢如此嚣张地对白奚下手。可只要白奚不出门,白家远他这破瓦房安全。
他正想狠下心拒绝,白奚又开口了。
他泣不成声,十分可怜,“我父亲不在这些时日,白家早已不知被安插了多少眼线,我回去也是被人暗害。我想留在哥哥身边……”
陈越只觉得这人确实太会蛊惑人心,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少爷明日想吃什么,兔子还是鱼?”
白奚还是一如既往地难伺候,好在有了上一回的经验,陈越轻车熟路地烧水给大少爷自行沐浴,总算是收拾妥当上了床。
陈越松了一口气。这大少爷一会儿嫌给他的衣服太糙,一时嫌浴桶太小太窄,又嫌陈越的皂香难闻。
反正总能给他挑出刺来。
陈越摇摇头,谁家婆娘能娶这样娇惯的。
他拿出另一床被子准备打地铺,却又听见白奚叫他。
“哥哥……”细细软软的声音怯生生的,像小勾子,磨得人心痒痒。
陈越头疼地停住,看着这位大少爷,不知他又有何要求。
白奚看着他的眼神很辜,“床上冷,你上来陪我睡。”
时入初秋,深夜确实阵阵发寒。陈越家的被子单薄,他身强体壮不觉得,白奚却是受不了。
可是,陪他睡?……陈越眯眼,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这大少爷当真不把他当男人?
“看什么看,滚上来!”白奚毕竟是脾气差的,没多少耐性,见陈越犹豫磨蹭,便压不住脾气了,语气娇纵比。
陈越咬牙,只当他是养得天真什么都不懂。
他明早还得去山里抓些城里正时兴的漂亮山鸟换钱,现在只想睡觉,若是惹恼了白奚,也不知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指不定整晚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