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空气太凉,脸颊泛起些许绯红,嘴唇也是红的,偏偏那裸露的一小截颈子皓白如雪。
褚元英沉默地看他许久,最后也只是极轻地在他的侧脸亲了一下,稍触即离,仿佛只是为了给心底注定永久埋藏的感情一个交代。
如果他在白奚第一次与他说不想成婚的时候,就勇敢地做出决定,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当初那个坚韧执着的少年会在他的呵护下成长,不会像今天这样尖锐而戒备。
褚元英转身招来下人,“给公子备好姜汤,今晚备些驱寒的菜……”
他交代着,却没看见原本睡着的白奚微微睁开了眼睛,眼底仍是波澜不惊。
今日医生过来诊脉。
换季时白奚总是特别脆弱,褚元英生怕白奚又病,硬是将人压在家里等医生诊了脉才准出门。
白奚有事外出,顺道送出去,却在门口见着个意想不到的人。
陈越站在风中,身姿挺拔,冷厉英俊。他已经站了一会儿,满身寒气。
男人下颌紧绷,显然极力压抑情绪。
见到白奚身旁的医生,眉头皱得更紧,本打算算账的事也先扔到了一边,“又生病了?”
白奚没想到这人会亲自找上门来,陈越离开京都,变数可实在太多了。
白奚正想说话,却抑制不住地咳嗽两声,在见到手帕上的颜色时,习以为常地将手帕折起攥在手中。
“进来吧。”
两人相视言。
白奚神色不耐,陈越怕是来兴师问罪的,不知这人想怎么样。这里虽然是江南,但若陈越非要动真格的,麻烦也不小。
陈越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神色几番变化,最终认命般叹了口气,说出的仍是那句话,“是不是生病了,怎么又请了医生?”
白奚摇头,“没生病。”
他看向陈越,神色恹恹,“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实在不想招惹陈越,若是赔钱能了事,他倒愿意将敛来的钱财分陈越一半。
“钱可以分你一半……”
“我们之间扯平了。”
两人异口同声,旋即都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白奚一愣,什么扯平?他给陈越挖了那么大一个坑,他居然不生气?
陈越更是只觉得一口恶气堵在心头,差点想直接和白奚动粗。他千里迢迢来找这人,白奚居然觉得他是为钱而来!?
陈越用很冷的眼神看着他,明知白奚诡计多端,可看着眼前这张秾丽却苍白的脸,还是没舍得和他生气。
“我利用你打压族老,你也利用我,害我在京都被人口诛笔伐登门讨债,这桩算不算扯平了?”
白奚想不到他将这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算。”
“我折辱你,几番说要将你贬为奴妾,但终未实施,你也在红袖招招嫖未遂,甚至想豢养男宠。算不算扯平?”
陈越的拳头握得死紧,他刚得知白奚居然想豢养男宠时,气得险些想与白奚斗个鱼死网破算了,待到白奚一所有,自然只能乖乖留在他身边。但又怕那没心肝的一言不合便求死,只得派人暗地里阻拦管家替白奚物色人选。
他心里记挂着白奚,也就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满,眼里也看不进其他人了。
白奚倒好,他想养男宠!
白奚皱眉,他自认论招嫖还是养男宠,都与陈越关,但若说算不算扯平……
“算。”
“你说我将你当做玩物,于是我放你自由那么些年,不说为你铺平了路,却也扫清了不少障碍;你要报复为难过你的人,要保宋子然,我也全都遂了你的心意。能不能还了你在我陈府一年多受的委屈?”
白奚垂眸,“能。”
“既然如此,你我是有正经婚书的夫妻,你怎么才能与我重归于好?”
“我还有哪里做的不好,你还有哪些不满,你一起说出来,我改就是了。”
“我是钟情于你,要朝你低头也是心甘情愿。”
白奚沉默不语,细数京都过去的桩桩件件,他自认早已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只是实在不想再自讨没趣地和京都这群贵人扯上任何联系。
“那又怎样?都已经过去了。”白奚的声音冷清,茶杯放下的声音也清脆悦耳,“送客。”
白奚赶陈越走,他自然是不肯走的。
他打定了主意要讨好夫人,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
只是颇有些心灰意冷,白奚把他做过的事情全做了一遍,他忍气吞声地全认了,可白奚心里依旧没有他。
陈越气急败坏,他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犯不着被白奚这样作践。
要不是被那个没良心的骗得动了心,他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白奚要是真看不上他,不如就此分开算了。
陈越面表情地想着,很快又为自己找了个借口:就算要走,也先把白奚的身体调理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