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奚站定在二人面前,喘息略微急促,飞快地扫了一眼褚元英,见他安然恙,才松了一口气。
他站着,背脊笔直,却凸显得展翅欲飞的肩胛骨更加单薄瘦弱。
陈越牵住他的手,“你怎么来了?”
“家中来了客人,要家主招待。”
陈越冷哼,哪能信他胡扯,白奚分明是担心自己为难他姘头,特意来护着。
“爷还当你是来见你那先生最后一面的,”他语意含糊,“过了今天,可就再也见不着了。”
“陈越,你!”白奚正想骂人,却眼前一黑,视线中最后看见的是陈越大惊失色的脸,耳边响起褚元英急切的喊声,有人紧紧抱住了他。
“夫人今日没有进食,情绪又激动,身体受不住,这才晕了。”
医生简直焦头烂额,白奚身体不好,他上回便交代过了要仔细照顾,可情况改善甚微。
白奚睫毛微动,却没能醒来。
陈越哑声追问,“今后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肝郁伤身,夫人身体本就不好,家主尽量让夫人维持心情愉悦,勿伤心勿惊吓。而且夫人过于虚弱了,需得精细进补。”
医生摇摇头,“家主多加留意,夫人亟需好生调养,这样下去……容易出事。”
送走医生,陈越坐在床边。
白奚脸色苍白,生命力仿佛正肉眼可视地流逝。
白奚不吃饭,总不能每天按着灌,少有的几口也不是他愿意吃的,是身体的本能逼迫他进食。
饭不愿意吃,补品就更不用说了,原样地熬出来,原样地倒掉。
见着陈越便皱眉,只怕心情也愉悦不到哪儿去。
稍微看不住,便想着寻死了。
白奚睫毛剧烈颤抖着,终于清醒过来。
“舍得醒了?”
一听陈越的声音,他厌烦得又要闭上眼睛。
“你敢!?”陈越冷声吓他,“你这眼睛一闭,就再也见不着你先生了。”
白奚猛地睁开眼,对他怒目而视,正想说些什么,却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咳得浑身颤抖,像摇晃的脆弱花枝,脸颊泛起阵阵潮红,陈越赶紧将他抱进怀里,小心顺着气。
怀里的人奶猫似地柔软,仿佛陈越一只手就能弄死,陈越此时却只希望他能多长些肉。
陈越整理着白奚咳得凌乱的发丝,“你还有脸发脾气?你勾搭了一个又一个,反倒是爷身边只有你一人,你还想怎么样?”
他的语气太落寞,隐约还有四溢的醋味,像极了留不住夫人的心的能男人。
白奚心里猛地一顿,吓得连呼吸都不畅了。陈越……该不会是喜欢他吧?
陈越蛮横专制,他的喜欢是毒药,是枷锁,白奚只想避之如蛇蝎。
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陈越,你是不是喜欢我?”
陈越眯眼,“才发现吗?”他不想明说,却也意隐藏。
“你喜欢我?哈……”白奚忍不住笑出了声,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陈越也冷下脸来,任谁也受不了心上人听见自己的表白是这种反应,“爷待你不好吗?”
吃喝用度,衣食住行,百依百顺,送他去学堂,连旧情人也不追究了,除了喜欢,谁会这样对一个双性?
白奚缓慢地眨了眨眼,“我被旁系被下人欺负折辱的时候,你真的不知道吗?我忤逆你的时候,紧随而至的惩戒不是你的示意吗?”
“你买我回来,难道不是为了向旁系示威,顺便发泄欲望?你说要把我送给别人,难道是开玩笑的吗?那么好些奴妾的照片都已经放在你的书房,你不是正想着过些时日就纳进后院吗?”
“陈越,你居然说喜欢我,哈哈哈……”白奚笑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工具用完了就该老老实实地丢掉,非得折磨彼此?”
陈越脸色难堪到了极点,他压着隐忍的怒气,没舍得朝白奚发火。
他想说不是你先勾引我的吗?与我装深情,那样讨好我,与我生死与共,骗得我这般喜欢你了,才跟我说一句你只是想寻死。
他头痛欲裂,额角青筋跳动,他还想说大家都是这样的,每个双性都是这样伺候夫主的,怎么就你娇气?
最后脱口而出的却是:“你要是不高兴,要怎么才能翻篇?以后你不喜欢的,都不做就是了。你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我改就是了。”
……你乖一点,与我长相厮守不好吗?
白奚拉了拉被子,那张小脸藏了进去,传出来的声音也是困倦虚弱的,“我困了,你再吵我睡觉我就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