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元英看着眼前懒散品茶的男人。
肩宽腿长,结实的手臂上青筋若隐若现,而他屋外早已被一群武夫包围。
这人来兴师问罪,并且堂而皇之地展示着自己的实力。
褚元英并不想给白奚带来麻烦,坦言道,“你误会了,我们什么都没有,阿奚不喜欢我。”
“我以为您该知道,他那性子,从小又那样长大,他谁都不会喜欢。”他不在意陈越信不信,又补充了一句,“你也不适合他,你们没好结果的。”
陈越笑了。
心腹沉声警告,“家主念在先生与夫人的师徒情分,不想冒犯先生。但若是先生想平安离开京都,还请注意些言辞。”
褚元英看着主位上的男人,反倒更确信地摇了摇头,“你果然不适合他。”
陈越手中一紧,青瓷茶杯差点被他捏碎,眼中愠怒。
他看向褚元英,“先生慎言。我与白奚成亲近一年,不说恩爱痴缠,却也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我以为先生会祝我们白头偕老才是。”
褚元英表情一噎,这人不愧是陈家家主,胡诌起来跟真的似的。
他看着眼前强势的男人,从骨子里透露着上位者的压迫感,白奚若是与他在一起,只怕没有一丝自由,身心全部被他管束。
说是妻子,更像是漂亮的宠物,白天讨好陈越,晚上伺候陈越。
“白奚不喜欢听人劝。”褚元英不拆穿他,只是自顾自地说,“骨子里倔得很,不开心的时候,你若是叫他做什么,他非得跟你对着干。”
所以像陈越这种掌控欲极强,把白奚当玩具一样打扮,每个细节都必须服从于他的男人,白奚不可能与他合得来。
陈越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褚元英仿佛想起了什么不适合说给陈越知道的事,但想必陈越对白奚的过去已经了解得透彻,犹豫着还是说起了白奚以前。
“他说父母让他接温和些的‘客人’,多接几个,也能挣那么多钱。他偏不,就接个手凶大方的,被弄得几日见不了客,也是一样多的钱。他倒是不在意到底接接待谁,只是父母也不是真的关心他,他就想和父母对着干。”
陈越听得直皱眉,却没有打断。
“他父母看重他皮相,是不让他上山下海的,与其他孩子比便少了许多乐趣。他时常偷偷跑上山去抓野鸡摘野果,偏偏到最后宁愿扔了,也不给父母带回去。虽然被发现了少不了挨打挨骂,可他下次还敢。”
“有时被村里人欺负,吵不赢,也没人护着,便三更半夜去放了人家的猪和鸡,第二天别人满村子地去抓……”
褚元英话逐渐多了,说着白奚以前的趣事,脸上带着笑意。
陈越压抑地听着,眼神晦暗。白奚与褚元英之间必然有许多他不曾参与的回忆。
他既想听到任何与白奚有关的消息,又见不得褚元英与白奚如此熟稔,语气笃定,就像白奚与他才是一伙的,陈越不过是个局外人。
格格不入的局促感。
终于,陈越打断了他,“既然你如此了解他,你倒是说说我夫人喜欢什么。他成日地闷闷不乐,爷看着心烦。”
褚元英顿了顿,摇头,“不是闷闷不乐,是寻死吧?”
陈越默认。
褚元英也没法子,“他也不是今日才想寻死,他在老家知道要成婚时,跑了几日,被抓回来便要想着寻死了。只是父母要他还养育之恩,后来又落在你手里,才没死成吧。”
陈越烦躁,“用不着你重复,爷只问你他喜欢什么?”
褚元英踌躇地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明知不可能的东西,还是想试试,“他也不是只想寻死的。”
他学习,逃婚,想离开束缚,都失败了,才宁愿去死,白奚只是太爱自己了。
“您不如放他走,如果有其他选择,阿奚未必只会死。”
“呵!”陈越冷笑,不过一个眼神,褚元英便被人按倒在地。
“先生还请少些惦念我的夫人,胡扯些理由便想带他走?”他扔下一袋银钱,“拿着这些钱滚出京都。您以后再出现在白奚面前,爷便只当你是活腻了。”
“我的夫人,怎么可能离开我身边?他就算死了也要埋在我陈家的祖坟里。我死在前头,他也得站在第一位给我捧遗照,守一辈子的寡!”
“家主,夫人来了!”下人匆匆跑进来禀报。
陈越的声音戛然而止,踢了一脚褚元英,下人将他按回椅子上,陈越生硬地扯了个话题。
“多谢先生往日对奚儿的照顾。这些银钱还请收下……”
褚元英看了他一眼,莫名有种丈夫趁着妻子不在大放厥词,人来了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的觉。
白奚来得很快,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进来。
陈越咬碎了一口银牙,,这么怕他为难他心爱的先生?
他本就对白奚底线很低,更何况白奚一心寻死,怎么都哄不住后,几乎已经对白奚没有要求了,活着就行。
好险是忍住了没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