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男人的声音低哑而醇厚,像是一道蛊咒。
不轻不重,却掷地有声,勾着人心。
玉姝垂下眼睫避开他直利的目光,瞬时有些无措地站在离他一寸远的地方。
到底还是一卷白纸。
但,越是如此,萧淮止越想提笔在这卷白纸上绘出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顾自将中衣撩开,重重烛光,照在那大片肌理上,块块分明,那段腰遒劲有力,再往下看,才见阴影处血淋淋的伤口。
萧淮止目色幽深,掠过女郎躲闪的清眸,心底好似燃起一把火,而那只能拂灭火焰的柔荑就在眼前。
触手可及,但他不能,他需要她心甘情愿。
思此,男人敛目,搭在茶案上的手轻蜷轻轻叩着,“玉娘子可是悔了?”
顿了顿,他又撩起眼皮看她一眼,“若是反悔也无妨,孤便只能自行处理。”
紧接着,他从她手中端过药箱,高大身姿站起时,那道血肉翻出的伤跃然眼底,周围已经结痂,血痕凝固,但那处肉隐约翻开,还能瞧见血水滴出。
怎的会是这般严重的伤?
不像是刺的,而像是撬开一般……
他侧身躬背,将药箱打开,血水立刻从那处肉中滴落,地面上一粒血珠洇开,融入这深色之中。
萧淮止方从药箱中拿出一把匕首,蓦地,一道影子从旁过来,属于女郎身上特有的清香钻入他的鼻间,萧淮止手中微顿,一只白皙细长的手将匕首的另一端握住,指腹极快地与他触过。
意料之中的温软。
目光稍移,是女郎袖口那截白得晃眼的腕子,萧淮止喉间滑动。
玉姝忽而转身与他相对,那张莹白的脸颊上泛上一层红晕,密睫翕张,眸色清亮,“还请,大将军坐下。”
她的嗓音总是这般清软,若是再软一些似能滴出水来。
他依言坐回椅上,玉姝稳住心神这才将清水倒出,没有干净布帛,她从身上寻出一张月色海棠锦帕,浸湿清水,她需要为他擦拭那处结痂的伤口四周。
玉姝半蹲身子,垂睫,余光去寻他的腰侧,动作轻柔而缓慢地去擦拭,锦帕很快沾上血色,隔着一层薄薄的湿濡,她温软指腹触过他的身。
紧实,坚硬,滚烫。
那截冷水浸湿的锦帕都似要被他的温度灼化。
他的腿微张,玉姝眼帘映着那截锦裤,没了衣袍遮盖,坐下时便勾勒出他腿形弧度。
只剩下最后一点血渍,她抿唇将最后一块血凝擦掉,心中暗自松开一口气,她仰脖抬首将锦帕放在案台,又将瓷白药瓶拿起,侧首问他:
“将军,可是这瓶?”
萧淮止长眸微眯,目光逡巡在她脸上,莹白脸颊上透着淡红,一双漂亮精致的眼眸氤氲水色,浓睫扑闪,朱唇轻抿,搅动心旌。
又像是远山薄雾,朦胧、娟秀。
让人忍不住想要拨开那层薄雾,去窥雾后风光。
瓶身在他眼底晃过,萧淮止的目光掠过瓶身,独独停在那双白细柔荑上,目色暗下,只须臾,他点头极低的答是。
玉姝见他神色如故,目色冷深,心中那份忐忑也随之消散。
她不该如此扭捏的,如今她是医者,医者仁心,理当以仁德之心对待病者,如此,玉姝这才心神稍安,她握着手中药瓶,再度弓腰俯身。
扑面而来的灼气绕过她的耳,玉姝眉眼认真地去瞧那处伤,瓶内是药粉,没了锦帕,她只得将药粉撒在掌心,再缓缓贴近他的伤口处,为他抹上。
温软掌心贴上男人的劲腰。
她的手指轻轻地抚过。
药粉撒入腐肉的痛,于他而言只如蚊虫叮咬。
只是女郎手心的柔软与温度,却似千万只蚁虫爬上心口,开始啃食,撕咬。
微凸的喉间,上下一滚,他薄唇微动,吐了极轻的一口气。
这般为他揉抹几息后,玉姝镇静地将掌心从他腰侧一点点地抽离,男人眸光暗了暗。
心里一道恶念盘踞着,他不想这样浅尝辄止地结束,他想要她的力道加重,令他生疼。
融入血肉,才好。
倏地,他抬手一把锢住那截细白的腕。
玉姝错愕抬眸看他,“萧将军?”
萧淮止感受到玉姝的目光,慢声解释:“这药融入伤口需用力揉搓,方可见效,孤方才忘了说。”
他解释后,玉姝这才明白过来,轻声应下,这一次主动覆上他的伤处,为他揉搓。
她垂眼仔细去看他的伤,乌鸦鸦的云鬓晃入萧淮止的眼帘中,簪在云鬓上的珠钗不知何时歪了,在她髻间摇摇欲坠,他抬手扶住那根珠钗,眸色落在她泛红的脖颈处,继而俯身将药箱另一枚药瓶取出,冰凉膏体倏然在玉姝颈间融化开,粗粝指腹按着她的脖,玉姝背身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