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唐诗刚想阻止一下以防她再瞎扯,那边三条已经眉飞色舞敲锣打鼓地开始了。
“话说,我诗真的是追求者众多。”
唐诗弱弱打断道:“撑死三个。”
三条“啧”了一声:“还有好多你不知道的呢。”
唐诗想起那位掰手腕的壮汉,默默闭上了嘴。
三条估计是太长时间没人讲中文了,今天特别亢奋,语速也比平时激烈很多:“那些追求者诚心诚意地变着花样的向我诗表白,而且都是十分有勇气的当面表白,当然暗地里有没有短信情书表白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啊。”三条一脸奸相,“反正当面的我诗都是一脸歉疚地说,不好意思啊我这还有事呢,那男生就问什么事啊,我陪你,然后我诗特别呆萌,她说,啊?我要回宿舍睡觉。”
简刀被水呛了一口。
三条替那些男生气愤:“你说,这要男生怎么接啊,你说要去吃饭嘛,男生可以说我陪你吃,你说去图书馆,男生可以说我陪你去,你说去听课嘛,男生可以说我陪你听,你特么地来个回宿舍睡觉,你是要男生说我陪你睡?这人一上来就说要睡你,这不把人变成禽兽了吗!”
唐诗心里这个苦啊,我这不是因为他们总是太出其不意,没有心理准备,又因为没有恋爱经验,无法沉着应对,每次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啊,她知道告白的忐忑,被拒的伤害,也想成熟而不伤害别人地解决这个事情,但是当时还不具备这个能力。
三条这边已经沉迷于自己的叙述了:“这个外号呢,本来也还不为人所知的,毕竟告白很私人,阿诗低调,男生也不会大肆宣扬自己如何被拒,直到有一天在我校的大剧院。我们宿舍的小静是学校话剧社成员,那学期导了一出睡美人话剧,把古代的故事放入现代重新演绎,但是演出那天早上打追光的人突然急性胃炎发作被送入医院,阿诗之前对剧本很感兴趣同时为了支持室友的话剧,读了很多遍剧本并且去现场看排练以及彩排,对这部剧很了解,所以就被小静临时叫过去爬到三脚架上打追光,演出很顺利,但是诗还没从三脚架上爬下来呢,突然有一个男生举着一根簪子半蹲在下面,表白了,你知道他的表白有多文艺么?”
简刀和当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一下,喜滋滋地等着剧情的发展:“有多文艺?”
“他说,千万年的楚辞离骚,宋词汉赋,我却独爱唐诗,我的心里有一座长安城,那里的芙蓉园里有一个落了朱钗的美人,是你。”
简刀余光瞟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沐川,吹了一记口哨:“哇哦。”
三条更是激动:“尼玛,全场沸腾了好吗,去学校剧院看话剧的人本来就都有点小文艺,在加上刚散场的戏剧氛围,余音绕梁。当时诗啊还是一头长发如瀑,坐在高高的架子上,头顶刚好有一束光,穿过发际,别提多美了,在剧院上演这么一出,多么戏剧性啊,大家沸腾一阵后全体默契地安静下来,等待着朱钗美人的回答。”
“谁知。”三条有点哭笑不得,“我诗抬头看了一眼亮堂堂的房顶,说了句,天色有点晚了,不好意思啊,我要回去睡觉了。”
唐诗忍不住扶住额头,她那时是太慌乱了好吗。
三条已经不行了:“然后就在全场观众的注目下爬下三脚架,扛着追光灯,走了,还把追光灯扛回了宿舍,害的剧社的人找了好一阵,哈哈哈哈哈。”三条抹了一把泪,继续道“台上睡美人,台下睡美人,于是我诗的绰号就这么诞生了。”
唐诗想,多么年少荒唐啊。
她装作在不经意之间望了一眼某人,某人却是漫不经心地听着,一副无动于衷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边简刀却笑道:“那个男生也够可怜的。”
三条却变脸:“他才不可怜呢,他可得意了,那时观众席上刚好坐着一个爱好古代文学的姑娘,一听这表白,虽然不是对着她吧,但是被妥妥地打动了,不知道期间是一波三折还是一帆风顺,反正一来二去,时隔不久那根朱钗就插在了另一个姑娘的头上,他竟然还跑过来跟阿诗说,谢谢你的无视让我的朱钗找到了真正的女主人,你说,这不是找抽吗?”
唐诗人中一紧。
三条来自北方,却长得娇俏可爱,不熟的时候看起来小鸟依人,熟悉以后才发现是大鹏展翅,她觉得三条的翅膀就要张开了,得赶紧把它摁回去:“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也挺欣赏那个男生的,既能大胆表白,又勇于挥别过去,做人不拖泥带水,积极寻找新的恋情,没必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这种精神值得赞扬。”
听到歪脖子树,简刀看了沐川一眼,忍不住嘴角上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