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数学课，周齐板书写到一半，突然停下来，转过身，兴致勃勃地朝着西北角扬声问道：“许允啊，我听说昨天你跟管物理实验室的金老师杠上了？”

大伙儿齐齐回头看向许允。

许允依旧趴在桌上补眠，一动不动。

周齐招手喊郭云川：“班长上来，帮我把题面抄完。”

被点名的郭云川屁颠屁颠地跑上讲台，接过周齐手中的那截白色粉笔与备课本。周齐嘱咐道：“就抄题啊，别把解题过程和答案也一并抄上去了。”

众人笑。

周齐交代后，就凑到讲台边，选了只粉红色的粉笔带着，提步走向教室的西北角。

顾思嘉扭过头，看见夏南翼正拉扯许允的袖子，但后者岿然不动。她正要开口轻声喊他，就看到一个小粉点顺着一道完美弧度的抛物线轨迹落到了他的头顶。

顾思嘉转过头望向小粉点抛来的地方，看见两步开外的周齐正掰着长粉笔，掰出一小截，再一次朝许允的头顶投掷而去。

再一次顺利击中目标。

许允抬手摸了摸头顶，但依旧没有起来。

周齐“哟”了一声，“小样。”紧接着，他迅速将手中剩下的那段粉笔掰成三段，一个一个接连丢向许允。

一班人看着周齐较真又幼稚的模样以及许允就是不起来的身形，哄堂大笑。

周齐扔完了粉笔，走进两步，问顾思嘉、徐慧慧与夏南翼：“他平时在其他课上也这么装死的吗？”

夏南翼牵强地笑了笑，“周老师，许允可能是怕打不过你才不想跟你正面起冲突的。”

他一说完，许允顿时就抬起头，那眼刀，像是要生生从他身上剜下块血肉来。

夏南翼冷不防被许允这么盯着，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我这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许允移开目光，正好扫到顾思嘉脸上。她正看着他，眼中带笑，弯弯的，就像月牙似的。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的眼里看到笑意，这一刻，周遭仿佛刹那死寂且褪尽色彩，惟有她眼中绚烂璀璨。

徐慧慧见他盯着顾思嘉，忙道：“许允，我们不是故意笑你的。”我们只是忍不住而已嘛，再说了，这么多人都在笑呢，光记恨顾思嘉，这可就不公平了啊！

周齐在一旁笑道：“怎么，连女生都想欺负？我话可搁这儿了，顾思嘉、徐慧慧，以后他要是真欺负你俩，你们就跑来告诉我，我帮你们把他打趴下。”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脑海里不由想象着一个多月前周齐在网吧拿下许允时的场景。

已经浪费了好几分钟的时间，周齐直接发话道：“许允，上去把黑板上这道题做了。做出来，你今天在我课上睡觉这事我就放过你了。”

不是你让我在你课上睡觉的吗？许允忍了好一会儿，才没有出言顶回去。

周齐拍了拍课桌，“快点啊，都等着呢！”

许允上去做了这道题，自然解出来了，步骤也很规范。周齐给予口头表扬后，讲解另一种解法。

中午吃饭的时候，郭云川明显心不在焉。他心里梗着事儿，食不知味，连眼看着小鸡腿被许允夹走也没说什么。

吃完饭，许允拉着郭云川去高一教学楼四楼。上了四楼，郭云川遽然怂下来，蹭蹭蹭跑下底楼。

二人转到操场上散步，午后的阳光十分惬意。

但郭云川的心情实在难以惬意。

走了大半圈后，郭云川问道：“我那几根奥利奥呢，怎么顾思嘉那只有一根？”以顾思嘉那两次的反应来看，她是不会默默收下来路不明的东西的——明显她不相信这是他给的。而这些天，他一直没在讲台上再看到过奥利奥。讲台上只多了几支无人认领的水笔。

许允说：“我全丢在她的柜子里了，夹在最后那本书里，夹得整整齐齐的。”

郭云川喟然长叹：“有异性没人性。”

许允淡淡道：“不是把你一直想要那键盘给你了吗？”

郭云川愤愤道：“明明是你自己想换键盘，才把淘汰下来的丢给我的！”

“那你还我。”其实那机械键盘是许允新买的，但为了面子，特意说成是自己淘汰下来的。

郭云川看天，不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