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允说起郭云川的愁绪：“我觉得不大妥当，你也不一定真的喜欢她，可能只是好感，一时冲动不好。”他停顿下来，想了想，接着说：“这事对你影响不会太大，但对她恐怕是非常不利的。你再想一想吧。”

连一向我行我素惯了的许允都这么说，郭云川不免有些泄气。他瓮声道：“嗯，我也觉得。”

晚上自习结束后，许允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时教室里除了顾思嘉之外已经没有旁人。明天是周六，住校生两周回一次家的日子，想必大家都是赶着回寝室收拾去了。

许允走回座位，俯身拉了下顾思嘉的马尾辫。她停下手中的笔，回头仰头看向他，笑道：“我还以为你走了。”

许允伸出食指摇了摇，撇嘴道：“是不是我走了你就可以偷懒了？快把课本拿出来，前天读的那两篇再读一遍给我听听。”

顾思嘉翻出书，开始朗读。

许允没有上前，倚靠在自己座位上，阖目细细聆听。

她的声音依旧是凉凉的，在天热的时候听会令人心头一舒，但如今天转凉了，就显得清寒起来。

这世界上，有些人生性凉薄，不擅长与人交流，即使是面对喜欢的人，也都是冰冰的。

许允想，顾思嘉可不就是这样的人。她喜欢他这么些日子了，也没多见多热乎。

偏安一隅，柔软安静。

而她内里，又是个萌化了的女孩子。每次她睁着惺忪的睡眼，用诱人的小奶音开口时，他总感觉心都要化掉了。

好像自从看到半醒状态的顾思嘉后，许允顿时理解了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一骑红尘妃子笑等故事。要是顾思嘉用小奶音蛊惑他，让他从五楼跳下去……

嗯……这可不成，跳下去就死了，就再也听不到这样的小奶音、再也看不到这样的眉眼了。

许允笑了一声，晃了晃脑袋。

这是在瞎想什么呢，要听小奶音，只需要在她午睡的时候把她吵醒就可以了嘛，何必从五楼跳下去，傻叉才这么做呢。

顾思嘉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笑，以为是自己有哪里读岔了，顿了一顿，方继续读下去。

读完课文后，顾思嘉转过身问他：“哪里？”

许允只仔细听了上半部分，下半部分的时候他早就胡思乱想去了。于是，他故作深沉地低吟，然后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把下一篇也读一下，我听听。”

待她读完第二篇课文，许允走到徐慧慧的位子上坐下，缓缓说道：“已经进步很多了，这种事情急不得，只有多读多纠正。另外，我发现你早读的时候依旧是默读，这个样子是不行的。早读多么好的机会啊，不管读得怎么样，你要读出来，至少要让自己可以听得到。”

顾思嘉轻轻“嗯”了一下。

许允提出：“你有一点‘r’‘l’不分，我细听过你的普通话，没有这样的问题。这也是奇了怪了，怎么读英文就不分了？”他接着说：“不过这不是大问题，平时朗读的时候多注意一些就成。”

说完后，他让顾思嘉重新读了一遍。待她读完，他点点头表示认可：“rl的问题有很大改善，口语这东西没有捷径，还是要多听多读。课文录音你有的吧？”

顾思嘉点头，说：“我mp3里有，平时在寝室会听。”

许允凑过身，合上她面前的课本，说：“今天就这样吧，早点回去吧。”

顾思嘉犹豫了一下，鼓着勇气，轻声问道：“哎，许允，你能不能帮我看道题？”

顾思嘉从来没有问过他题呢。许允挑眉，猜测道：“物理题？”

顾思嘉：“数学题。”

“拿出来吧。”

顾思嘉从英语课本下边扯出数学练习册，翻到期中练习卷的那一张，指着最后一道大题：“就是这题，答案里没有解法。”

题目给出了一个已知函数，第一小问她有做出来，问的是第二小问。

如果方程f(x) = 0有三个不相等的实数解x1x2x3，求1/x1 + 1/x2 + 1/x3的取值范围。

这道题许允做过，并不陌生。他直接朝她伸出手：“笔。”

顾思嘉立马将自己手边的水笔送上。

许允接过水笔后再次伸出手：“草稿纸。”

顾思嘉立马又从英语课本下拉扯出草稿本，递上去。

他翻了一页新的草稿纸，直接就开始讲解。他的字迹飘逸灵动，有些潦草但字体饱满。f从他笔尖流出，迅捷放纵；而到了x，又是轻重适宜。解题步骤从他口中娓娓道来，他讲得很细，张弛有度、收放自如，声音厚重有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