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许允难得没有迟到，在第一节自习课开始前十分钟就赶到了教室。顾思嘉已经做完两页语法题，正对着答案订正。许允从桌洞里翻出她的那本英语必修一，翻到单词页，看着上头如墨的字迹。

她的字迹整体顿挫沉着、对比协调，又有几笔迅疾跌宕，颇有点米芾体的气韵。

郭云川站在第一二组中间的过道，远远对着许允打招呼：“嘿，许允，今天来这么早？”

顾思嘉这才知道许允来了。她转过身，恰好看到他的桌面上摆着她的英语课本。

许允见她眼尾朝下、垂目盯着桌上的课本，遂伸出纤长有力的食指与中指，翻了一页书，懒懒道：“看什么呢，没见过人背单词？”看书有什么好看的，能有我好看？

顾思嘉却没有抬头看他，一下子转回身继续写作业去了。

许允感到一丝挫败，怎么就一句话都不说的？

夏南翼悄悄在一旁提醒道：“允哥，你好凶啊。”

许允翻书的手顿在半空中，蹙眉问他：“真的？”刚才他的语气很差吗，不该啊，明明他是深情款款地看着她说的啊！

夏南翼一缩脖子，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许允这眉头皱的，好像要吃了他似的。

许允捏着书页，目光落在夏南翼身上。

夏南翼咽了咽口水，一脸艰难地赔笑道：“不不不凶。”

晚自习结束后，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郭云川过来对着顾思嘉央求道：“哎，顾思嘉，你把许允借我一晚好不好呀？”

这话说得……真的是说不出得怪异。

顾思嘉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没有事找他，你跟他说吧。”

这话后头的许允听了有点不高兴，嘴角拉得平直。昨晚不是说好了今天要继续读昨天那两篇文章纠正读音的吗？这个顾思嘉。

得到顾思嘉的首肯后，郭云川咧嘴笑道：“谢了！”说罢，郭云川一下子蹿到后边，伸手搭上许允的肩膀推着他往外走。

许允回头看了眼继续写作业的顾思嘉，她的侧脸柔和清秀。

他任由郭云川推着走，一直到出了教室后门。他一个转身拍开郭云川的手，冷言问：“找我干嘛？”

郭云川看了看走廊两头，勾上许允的肩膀，“走，我们去操场说。”

操场上人倒是不少，但大多数都是下了晚自习过来这边散步说悄悄话的情侣。一高不鼓励早恋，但也不抓早恋，对这种事情管得不严。

两百米的塑胶跑道上人不在少数。

于是，许允与郭云川就走到人烟相对稀少的单双杠区，却没想到在幽暗的灯光里撞见穿着高二校服的学长学姐正靠着墙壁深情地缠绵拥吻。在惊动两位之前，郭云川连忙拉着许允退出了这块区域。

许允任他拉着，从操场的另一个门出去，走到通往行政楼的竹径小道。

许允笑道：“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这边路灯已经坏掉了，昏昏暗暗的，只能看得清物体的轮空与影子。往常这扇门到了晚上都是锁好的，不知今天怎么就没关，还恰好让他俩给撞上了。

夜风习习，吹在竹林里，簌簌作响，煞是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