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声炸响!
沈家门前围满了人,小孩子,老婆婆,新媳妇都站在沈家门前指指点点,说说笑笑。
沈家大门打开,管家带着下人在门口招呼客人,进来的人只要说一声“恭喜”就能进去吃席。平时沈家可不会这么大开着门让人进出,今天不一样!
空气中都弥漫着欢喜声。
沈老太太穿着新衣服,难得在手上戴了一对镯子,笑眯眯的坐在屋里,面前坐满了远亲近邻。
“老太太大喜!”
“同喜,同喜!”沈老太太开心的应道,见来人抱着小孩子过来,笑眯眯的让人拿一盘子糖来,“给孩子甜甜嘴儿!”
小孩子抱着盘子,对沈老太太作揖,说家里教的吉祥话:“老太太福如东海,新媳妇……早生贵子!”
屋里的人都笑起来。小孩子被笑得不好意思了,躲到了妈妈裙子后。
旁边一个也是花白头发的老婆婆,虽是穿着布衣,今日不过是来借着热闹,不想竟被请进屋来,还坐在沈老太太身边,她双手合什说:“老太太日后福气就到了!这新媳妇一进门,二哥也不会再胡闹了!”
沈老太太笑道:“借您吉言!”
“来了!来了!”
小孩子们从街的一头跑到另一头,喊着、跳着:“花轿到了!”
人们纷纷伸长脖子往前边看,只见长长的、结着红丝绸的嫁妆正向这边而来。
一排排,一担担,一辆辆车走过,让人目不暇接。
“这是大家小姐啊!”
“新娘子是哪里人?”
“听说是唐县风家!风老爷是个读书人呢!”
沈星河骑着高头大马跟在花轿旁,担心地看着花轿。从唐县到朝阳县,花轿走了半个月,风小姐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慢一点,慢一点。”他不停的嘱咐轿夫,“稳当点,稳当点!”
喜娘由崔三娘和钱婶担任,两人一左一右跟在花轿旁。崔三娘笑道:“不能慢!误了吉时可不行!二哥这是心疼新娘子呢!”
钱婶跟在轿旁,安慰风楚楚:“小姐别怕,婶子在这里呢,你爹、你娘都在后面的车里跟着呢!一会儿就到家了!”
风楚楚在轿子里也不敢吭声,怀里抱着一只花瓶,努力坐直坐正,只盼着快点到,她快晕了……
沈星河绕到花轿旁,见楚楚一直不吭声,担心地问钱婶:“她怎么不说话?会不会……”钱婶和崔三娘一起笑起来。
钱婶:“二哥别急,新娘子掀盖头前都不能出声的!”
沈星河放了心,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只荷包,递给钱婶:“这是我的东西,新的!里面放了醒神的药,楚楚没出过远门,在轿子里闷久了一定不舒服。婶子把这个给她,让她放在鼻子嗅一嗅,会舒服些!”
钱婶连忙接过来,连声称谢。她先自己闻了闻,一股清凉冲鼻的味道直冲脑门,头上确实瞬间清醒了许多。
“好东西!好东西啊!二哥真是个贴心人!”钱婶连忙从窗边递了进去,巴在窗边说:“小姐闻一闻头就不晕了,这是二哥想着小姐没走过远路,特意准备的。荷包是新的!”
楚楚接过来,看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八角荷包,针角细密,白缎的面,上面绣着一只画眉鸟。
想来二哥身边有个巧手的丫头……
她闻了闻,薄荷的清凉味直冲脑门,晕晕糊糊的脑袋顿时好受多了,连轿子里也不觉得闷了。
她把这荷包系在领口,闻着这个气味,慢慢的到了沈家。
自从订亲以来已经过去了一年,家里为了她的事,也是费尽周折。连嫁妆都不敢光明正大的置办,这次出唐县,还是假称是去走亲戚,等出了县城才乘上的花轿。
爹娘说,等她的亲事办完,他们就去走亲戚,走上个一年半载的,也省得唐县令去找家里的麻烦。
她以前在书里也念过“红颜祸水”四个字,那时她觉得这都是男人在穿凿附会,一个小女子,又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
如今她懂了。她可不就是这样的祸水吗?害得父母为她担惊受怕,到现在连家都不能回。
可她又不觉得这真是她的错!穷根究底,都是县令以势压人!但这对县令来说,只是无伤大雅的小节。如果她真的嫁给了他,别人也只会称一声美人配英雄;如果她没有嫁给他,别人只会以为是她不识好歹。毕竟一个县令又怎么会配不上她呢?
只是这世上的男女,不是别人看着配不配,而是两人之间是不是有情,是不是有意。若一方有意,一方无意,那就算不得良配。
她愿意嫁给沈星河,乃是因为她有意,而他有情。
这才称得上是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