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三人在井水里浸泡了一夜,李坦内功精湛倒不觉什么,萧伊却冻得嘴唇发紫,萧萧手臂有伤,额上冷汗不停地冒。伊潇潇看他辛苦,不由伸出小手扶住他,柔声问道:“是不是很疼啊?”
萧萧摇摇头,暗道不疼才见鬼!伊潇潇理解为还能坚持——人的猜想都会朝自己所期望的倾斜。
旭日东升,温暖的阳光晒满小镇,鼠潮退去,小镇看起来仍然那么平静、祥和。躲藏在井底的三人却不敢贸然上来。
“上来吧你们。”沈峰的声音在井口响起。
萧萧三人如蒙大赦,李坦一手一个,提起两人踩着井壁缝隙冲天而起。
劳亦作等人已如设想般人间蒸发。
童玲身着粉色长裙,青丝绾髻,眸如秋水,肤若凝脂,在朝阳下,粉雕玉砌,美胜桃花,惊艳众生,李坦、萧萧当然是众生之一。她朝萧萧福了福,歉意说道:“小公子受惊了。”剔除了恐惧、愤恨、悲伤等情绪的声音恍如仙音,惑人心魄。
沈峰也朝萧萧拱手说道:“你很不错。”
“我的确受惊了。”萧萧呵呵笑道,“我这是受宠若惊啊。”
伊潇潇腹诽,看到漂亮姑娘就油嘴滑舌啊。
童玲淡淡一笑,说:“诸位请随我来,我带你们看一样东西。”
随着童玲与沈峰穿过庭院,来到后面内室。推开其中一间,书架纸案,摆设像是书房。童玲在书架上摸索一下,密室的门随着机关沉重的声响缓缓打开。
沿着楼梯往下,分左右二道。从面积估测,这个地下密室居然囊括了大半个小镇的地下空间。左边尽头是一间间牢房。童玲说:“黑龙会就是在此处训练死士。从外面运来一群群资质极佳的壮丁,辅以密制药物,特殊功法,加以锤炼。这里可谓人间地狱,那些人大多顶不住死了,没有死的就没日没夜的痛苦嚎叫。”
看着空荡荡的牢房,萧萧三人想象当时的惨状,心惊胆战。
童玲没有带萧萧他们去看右边通道是什么,而是解说道:“这些死士死亡后,就把尸体运到右边尽头的血池里融化掉,但是,死的人太多了,没日没夜地死人,化尸血池满了,溢出来了。老鼠开始猖獗。老鼠啃食腐尸体,黑龙会的人懒的理,这样就不用忧心尸体的处理了不是?”
伊潇潇一阵恶心,使劲抓着萧萧。
“然后,老鼠一天天多了起来,这些食尸的老鼠个头特别大,行动迅速,脾气暴躁。随着繁殖增多,尸体供应不足,就开始攻击那些关在地牢里无处逃避的死士。”童玲继续说道,“我爹爹说,这样下去,迟早会酿成大祸的,于是开始研究灭鼠的药物。但药物还没有完全研究成功,有一天,我们一觉醒来,发现地牢里的死士消失了,我们的邻居、街坊全都不见了。”
鬼镇之谜就此真相大白,只是这真相太过残酷。
童玲把众人带出密室,说:“我与黑龙会及其财力支持者四海钱庄的恩怨已了,小镇居民的仇也勉强算报了。现在打算与沈大哥一起前去营救母亲。你们也速速离开吧。”
阳光普照大地,镇外一里开外的地方,萧萧回过头看小镇,小镇已淹没在熊熊火焰里。透过火光的画面如水幕般涌动,似乎有一男一女朝他们挥手告别,似乎又只是站着不动,渐渐地,是否真的有人都不能确定。
“小师妹,走吧。”李坦说,“你让师父师娘担心坏了,我们得马上赶回去。”
伊潇潇看着萧萧,眼睛里满是不舍,问:“你准备去哪里呢?”
萧萧伸了个懒腰,说:“走到哪里就是哪里啊。”
伊潇潇听他这么说,眼睛顿时就红了,心想,他一个人流落江湖,年纪又小,身体又单薄,不知要吃多少苦。于是说:“你要没有地方去,不如跟我回门派,我求爹爹收你为徒,传授你武功。”
萧萧心里狂喜,暗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李坦心想,这人来路不明,别带了回去惹得师父师娘生气。于是说:“师妹,师父近年来都没有收徒,怕不是那么容易。”
伊潇潇说:“我去求他,他自然会应允。”
萧萧一脸忐忑地说:“要是为难就算了,我一个叫花子身份低微,让你多没面子啊。”
他越那么说,伊潇潇越是骑虎难下,而且她本来就没打算推诿,倔强地说:“这事包在我身上,你跟着我们一起走。”
李坦便没再说什么,但脸上稍显不虞之色。
岭南地域最活跃的帮派有天下第一帮丐帮、蜀山剑派、青城剑派、南海剑派、蜀中唐门、黑龙会南方分舵、绿林联盟等,这些帮派为各自利益争斗不断,蜀山、青城、南海三大剑派更是势成水火,不死不休。而潇湘剑派讲究出世练剑,独善其身,极少参加江湖争斗。
但潇湘剑派以剑立宗,剑走偏锋,武功招术以辛辣狠毒见长,力求以最简洁的方式出奇制胜,长于以一敌多,自潇湘剑派开山祖师刘昼一剑荡敌过千,潇湘剑术就闻名九州,习武之人趋之若鹜,纷纷投到该剑派门下,经百年苦心经营,毫无悬念地蝉联岭南第一大派宝座。
可想而知,作为潇湘剑派门人是多么值得骄傲,李坦就很骄傲。他家世显赫,头脑聪明,英俊多金,更贵为掌门亲传弟子,自然有骄傲的本钱。所以他耻于与萧萧这种靠摇尾乞怜为生的下等人为伍。萧萧对他这种心思自然清楚得很,但他必须厚着脸皮赖住伊潇潇,在这个乱世,没有显赫的身家背景,一切都得靠自己去争取。
阳光普照大地,三条人影渐行渐远。
远古时代,夸父想把太阳摘下,于是与太阳竞跑,一直追赶到太阳落下的地方。他感到口渴,想要喝水,就到黄河、渭水喝水。黄河、渭水的水喝干了,想去北方的大湖喝水。还没赶到大湖,就渴死在半路。想起姐姐讲的故事,狗剩贼溜溜的双眼半眯,看着渐渐西隐的太阳,他想,夸父到底追上了日头没有呢?它又是在哪儿落下的。
“狗剩,吃饭啦。”一个面黄肌瘦十七八岁的小女孩走进屋来,手里的托盘放着两碗清澈见底的稀饭和几个地瓜。
一听到吃,狗剩马上把那不着边际的思想拉回,抢过地瓜就往嘴里塞。小女孩摸摸他的小脑袋,说:“慢点,别噎着,喝点稀饭。”
“嗯,姐姐你也吃。”狗剩嘴里塞的满满的说。
“你先吃,不够还有。”小女孩温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