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一喝,堂下这才停了议论,回神望向他。
就见孔知县感叹道:“难怪都言任你官清如水,不敌吏滑如油。”
然后他也不理会挑头田凯,对着堂下众人道:“本县有无实证,难道还要向你等展示么?本县早知你等其中,必有人与那太平道有所勾结,早已行文卫府,调来了一营兵力,吴把总何在啊?”
“下官在!”从那暖阁屏风后转出一人,一身低阶武将官袍,他应声出来,然后对孔知县施了一礼。
堂下众人一见这武将,皆怛然失色,怎地昨晚子时左近出的事,他竟然事先就调动了营兵?
此时衙门中人无不恍然,知县除非昨晚案发,就已知道陈塘庄之事,不然反应怎么如此迅捷?
可笑袁成瓒还以为他是第一个知晓此事之人,没得想到知县早就做好了布置等他入瓮,看来此事无法善了了。
孔知县笑着向众人,轻轻颔首,似乎颇为欣赏这些人的反应,然后吩咐那武将道:“吴把总,劳你把麾下丁勇带进来吧。”
吴把总应了声是,然后大踏步出了正堂,站在门口招呼一声,就见堂外广场迅速聚集了二十几个跨刀的壮汉,皆是一身营兵穿着,站在堂下待命。
那吴把总一见人齐了,回到堂下分开一众目瞪口呆的皂隶,对孔春晖回道:“麾下待命,请大人吩咐!”
孔春晖晒笑一声,看着底下众人,早料到这些衙门公人靠不住,他岂会没有准备,本来这些人的作用一来是让他们参与进来,事后不要乱嚼舌根,二来收拾首尾,坐实合庄具是教众之事,只要这些人参与进来,不怕他们不就范。
至于镇压高家庄,就凭这些臭鱼烂虾又怎能做到?
且他酝酿两年的布局,怎会折在这些贱役的手里。
孔知县不屑看了一眼那挑头的田凯,想起了之前张百川转告道人的嘱托,对吴把总吩咐道:“吴把总,本县怀疑这人乃太平道的奸细,把这人押入禁中,严加看管,先审讯一番,待办完大事,再来料理!”
“下官遵令!”
言罢,吴把总吩咐一声,有几个营兵就冲进了人群,把田凯摁住。
樵小六见那孔知县竟然调兵了,心中就凉了半截,想趁机偷跑出去给如花报信,可那堂门处被营兵占住了,根本出不去,这时见这些人来拿田凯,他手探向腰间,就要与之拼了……
王龙见小六要拔刀,赶紧上前死死的按住他,低声道:“别鲁莽,此时抗拒只会害了他。”
樵小六闻言,口沸目赤,哑着嗓子歇斯底里道:“这狗官吩咐了,我哥哥若是落在他们手中,定要受尽折磨,我想与他拼了!”
小六想着刚才如不是自己沉不住气,田凯也没必要率先开口被知县记恨,此时既愧且怒,恨不得以身代之。
王龙低低的声音回道:“先不要急,暂且不过受些皮肉之苦,容后想想办法还能保住一命,你现在站出去不但白白牵连自己,还要害了小凯,别冲动。”
听了这番解释,樵小六才悻悻把手放下,目赤欲裂看着那些营丁。
此时胥吏们人人自危,到了现在哪还不明白,这县令分明是想借着此事杀良冒功,把陈塘庄之事推到洪贼身上。
这样不但平了陈塘庄的案子,到时他迅速扫灭了高家庄,不但无过,反倒有功。
不然他干巴巴献上一具张卓成的尸首,说是邪物作祟?
这番话说给下面人听还好,报到卫府去岂不是自讨苦吃?
可现下知县摆明了谁不听他的,仗着手中有兵头听命,就要构陷于谁,公人们哪个还敢言语,齐齐噤声。
田凯见那些兵丁来抓他,如狼似虎的把他捆住,他虽心下有些慌乱,不过自己还有最后一个依仗,所以并未反抗。
等下他们总要把自己押解到狱中,只要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就要尝试沟通手中主神戒指,完成主线任务。
待他拿到玄功后,看看有无速成的法门,若有,自己就练了,闯出牢去,杀死狗官妖道,阻止他们再屠戮无辜,然后再离开此地。
而他却不知,此时的高家庄,早已成了人间地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