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打听下来,田凯大概有了简单的线索,不过药贩子李老爷所知有限,看来还要待回转衙门后,跟同僚们探听一番。
两人偶尔谈笑几句,田凯也曾是职场老油条,插科打诨信手拈来,跟李老爷聊的风生水起,同时知会了龟公一声,耐住性子,等着那老鸨子。
这“春意居的”的老板颇有些揽客的手段。
上午唱上两出戏,下午又主讲些荤书段子,除了内院这等风月场,外院又改成了混堂这类洗浴之所。把个抗倭大帅的宅院利用得淋漓尽致。
消费少则几个铜板,多则几十两银子,囊括的人群从市井百姓到地主老财无所不包,真是会做买卖。
坊间传闻这背后的东家其实是静海县令孔春晖,但旁人不知,田凯却清楚,那孔县令怎可能有这样的手段。
以往田凯不知,原来古代妈妈桑,上班也是有时辰的,磨蹭了好半天,看看已经临近黄昏了,他本都有些急了,老鸨子才姗姗来迟。
这春意居的老鸨子姓王,年轻时也是一位头牌,可惜随着年纪渐长,没人光顾,但不知用了些什么手段,摇身一变,又成了这园子的主事人,也算是下岗再就业了。
此一位还真是八面玲珑,单看她从绣楼下来,张家长李家短,不时跟楼下嫖客们招呼调笑,对各位常来的客人更是如数家珍,丝毫没有冷落任何一位。
不说风韵如何,单是这副剔透圆滑的亲和力,若不是脚下楼梯被她踩得微微颤抖,说不定会有不少嫖客是专门冲着她来的。
待走到了田凯近前,先跟他点了点头,又冲田凯邻座的李老爷调笑了几句,这才转头对田凯娇声道:“田爷唤奴家不知哪旁使用?”
田凯听她语气发嗲,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道:“王妈妈客套了,不知今日胡三娘子可在楼上,可否方便田某问话?”
刚才龟公通禀王妈妈,她就已经心里有数了。毕竟这位田捕快,没成亲前也很少来园子,就算同僚应酬,也从不在此留宿,肯定无事不登三宝殿。
恰逢昨日死了张捕头,这当口不忙着送礼打点,而来她这里,那十之八九就是查张捕头的死因了。
此时一听果是此事,不过她心中有底,莫说是捕头死了,就是老爷死了也沾惹不到她这园子,之所以特意下来瞧瞧,不单是因为田凯打了招呼,也为了探探这田捕快的底。
看他是真心查案,还是上下打点短了银两,想要些孝敬。一见他直奔主题,王妈妈心中就有数了。
“姐姐们食宿皆在此处,哪能不在呢,田爷尽管问话,我让龟公引您上去,只是惊闻张捕头惨死,三娘她伤心欲绝,不吃不喝也未梳洗打扮,很是憔悴,还望田爷别见笑才是。”说完招呼过一人,引着田凯上楼。
“这小田捕快是个能任事的主儿,王妈妈还要交好才是啊。”李老爷见田凯走远了,望着背影略有所思地对老鸨子道。
王妈妈笑如花焉,脸上没有一丝褶皱,似被脂肪全部撑开,用臀部蹭了李老爷手背一下,道:“哟,他哪里及得上李老爷您财大气‘粗’啊。”粗字拉了长音,李老爷荤冷不忌,顺势掏了一把那肥硕,嘿嘿直笑。
……
龟公引田凯走近了一间绣房,告退后离开。田凯进去,见榻上侧卧一女子,看不出多大年纪,状如桃李年华,身材饱满,着粉裙,搭素袄。
胡三娘眼角似有泪痕,见田凯进来,从榻上起身,施了个万福,道:“见过官人。”
田凯没见过胡三娘,不过她却认识田凯,楼子里早有龟婆调教,常驻街面哪些人的出身背景,园子里的姑娘都是熟悉的。
加上常与张捕头温存,男人往往在余韵过后,叨叨些工作上的事很正常,所以田凯对她认识自己并不意外。
“三娘子,我来此目的想必你也清楚,张头去了,不管是同僚情谊,还是个人交情,于公于私都是要追拿凶手给张头报仇的,望你念与他相好一场,下来我如问什么,望你都如实作答。”田凯不做废话,开门见山地道。
“奴家敢不尽言。”胡三娘俏生生地应道。
见她不刻意卖惨,田凯暗中点了点头。
她悲切有理,毕竟这张头乃是她的靠山一般,若是太过淡漠,田凯就要怀疑她另有依靠。
但若是一直哭哭啼啼不停,他也会怀疑她是否想麻痹自己,洗脱嫌疑。
毕竟“戏子无情”,恩客和姐儿若有海枯石烂的爱情,那他穿越的就不是无限流了。
“好,我来问你,你与张捕头何时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