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凯在捕役和快手行当里自有威望,他一路行来不停有人跟他招呼,他也一一微笑回话。
因这会儿还没轮到他回差,也不方便打探那二十七口人命之事,他不动声色,嘴上跟同僚们讨论坊间之事,还有近来诸位差事进展,耐心等待典史传他禀报案情。
半晌,听里面呼唤,聊的火热的田凯与同僚们告罪一声,向内进了典史廨。
刚一进去,早见冯典史坐于堂前,斜角有一案,案后坐着攒典,田凯目不斜视,作了一揖,道:“见过司爷。”
冯典史一张马脸拉得挺长,也不知道今日受了什么排闷。
他“嗯”了一声,算做回应,然后开口连问道:“田凯啊,今天都去什么地方了?差事办的如何了?樵小六怎么没来回差啊?”
“回司爷,卑职与小六今日走访各处,去了张捕头平日常去的几个所在,下午小六家中传来噩耗,所以他匆匆回家了。”
田凯故意模糊说道,他可不是原身,就算是这位典史,朝廷的命官,也未必就没有嫌疑。
“大胆!”马脸典史忽地一声重喝,吓了田凯一跳。
“整日不是死了姑奶奶就是舅姥爷,屡屡玩忽职守,蒙骗本官,沈攒典,记下了,明日差役应卯,给本官重责樵小六二十大板。”
攒典谓典史属官,类似于县令的师爷,不同的是攒典是衙门发工资,师爷是县令开工资。
“诺!”沈攒典应了一声,提笔疾书。
还好不是打我,田凯轻舒一口气。
别说二十板子,若下狠手,三五板就能打死一个成年人,但是受刑人若是樵小六,那估计一百板子也不能伤筋动骨。
这厮是个惯犯,常挨板子,但除非老爷们亲自动手,其他这县衙若谁真敢把樵小六打出个好歹,那真是寿星老喝砒霜。
“田凯,你下去吧,张卓成之事,记着余下两日内必要给我拿出个交代……”冯典史在交代二字上稍做停顿,“不然休怪本官狠辣无情!”说到狠辣无情四字,他重重哼了一声,脸上显出一抹狰狞。
“卑职记下了,卑职告退。”田凯假意露出一丝惧色,躬身退出了典史廨。
出了房间,回到衙前广场,他冲平日要好的两个同僚使了个眼色,比了一个手势,两人心领神会,田凯这才往衙外走去。
……
如兰坊外,樵小六脸色茫然,拿着一封书信,行色匆匆直奔县衙。
……
一处渺无人至的所在,此地青山碧水,锦云如织,天地间峰峦起伏,千岩万壑,莽莽群山如浪奔逐,天已向晚,可看此处浩渺云天之上,竟无半点昏暗之意。
一道虹光飞渡碧空,似逝光惊电,飒然流星,向西飞驰。
行至极西之地,那遁光一收,祥光瑞霭冲云荡岚,待耀眼辉芒一散,从中闪出一名丽色女子,她一身珠色曲裙,青丝如瀑,披肩而下,脸颊淡红,似这飞遁之速让她也略感兴奋。
晃手间,手上多了一柄剑坯,在那空中淡淡一划,青空之上,忽地产生了一道缝隙,转眼间扩出去数里之地,眼见那裂缝越来越大,似有弥天极地之感,她轻轻一个纵身,就迈入了那道缝隙之中。
她一步入此中,就见那缝隙极速收缩,须臾间风平浪静,海无波澜,彷佛天地齐齐噤声,隐约间只能听得到一声女子轻笑。
……
刚走出县衙的田凯好似忽有所感,抬眼西望,却只见那霭霭浓云之中闪耀道道流华,和一道鎏金般的晕光。
“挺好看啊……”田凯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