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
安乐郡无人能够酣睡。
先是飞花堂的混乱,后有王府的喧哗,纷纷扰扰,直至天明。
翌日。
又是一阵忙乱。
真正的朝廷特使突然出现,郡城里的大人物急忙迎接,马不停蹄的准备宴席。
待到安排妥当,已是深夜。
几人目送特使安歇,才恭恭敬敬退了下来。
“呼……”王大人伸手抹了把额头上汗珠,身子骨一垮,口中道:
“总算是忙完了!”
“是啊。”高大人也叹了口气:
“一天一夜连轴转,就连口热水都没有喝上,可是有够忙活的。”
“谁说不是。”王大人点头,见身旁一人张口欲言,不禁皱了皱眉,喝道:
“还有什么事?”
“回大人。”来人躬身施礼,道:
“乔大人身受内伤,需要的几样药材需要去铁剑先生府里去取。”
“那就去取。”王大人面泛不悦,道:
“这点小事,难道还需要我亲自去办不成?”
“可是……”来人面露难色:
“铁剑大人,死了,他那里只有几位徒弟,无权处置里面的东西。”
“嗯?”王大人眉头一挑,忍不住轻拍额头,道:
“没关系,去找府里的管事,让他跑一趟,这件事先记下,以后再说。”
“是!”来人应声退下。
高大人在一旁叹息:
“甘大人、乔苦圣重伤,铁剑先生、孟婆身死,一夜之间生死变换,这可真是多事之秋啊!”
“是啊!”王大人应声点头,随即眼神一动,道:
“这……似乎有些不太对。”
“哪里不对?”高大人侧首看来。
“高大人您看。”王大人定了定神,道:
“这短短一日功夫,安乐郡的两位祖窍高手尽数丧命,飞花堂也被人挑了。”
“恰巧,王爷突然大展神威,一拳击伤乔苦圣,岂非一举成了郡城最强之人?”
“今日你应该也听到了,席间不少人都在谈论他,名声可谓是大振!”
高大人摇头,不以为意道:
“不是还有判官甘大人吗?”
“甘大人受了伤,短时间内不能发力,而且他只是暂居此地,伤好了就会走。”王大人越想越不对劲:
“我觉的这也太巧了,城中高手尽没,王爷却趁机突然冒了头。”
“你说,会不会是他暗中……”
“王大人,你想多了。”高大人摇头,面泛无语:
“王爷能击伤乔苦圣,是因为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且自己也因此受了伤。”
“你不会觉得,以他的实力,能够杀的了两位祖窍高手吧?”
“而且杀死孟婆和铁剑先生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人虽然来历不明,但施展的却是诡异刀法,与王爷的霸道拳意根本就不一样。”
“话虽如此,但我总觉着有些蹊跷。”也不知是天生犯克,还是什么,王大人总是下意识处处针对郭凡。
他托着下巴,小声嘀咕:
“现今地府、衙门都没了高手,飞花堂也被人抄了家,短时内怕是无人能够压制王府。”
“无妨。”高大人摆手:
“我这就修书一封,让地府派遣高手前来坐镇,稳住局势不变。”
“王爷若是老老实实,自是无妨,若真敢有所异动,以地府之力,自能轻易镇压!”
“说的也是。”王大人点头:
“兴许是我多虑了,今天应该不会再有事,我们也能好好歇息一二。”
“是。”高大人应是,两人迈步朝前院行去。
恰在此时。
“啊!”
尖叫声自后方响起,两人身躯一僵,猛然转身,面色更是大变。
“特使!”
急喝声中,两人当即施展情况,朝着后方灯火通明之处冲去。
不多时。
敞开的房门出现在两人面前,一个点灯丫鬟浑身瘫软倒在地上。
屋内。
鲜血横流。
身躯肥硕、仅有下衣罩体的朝廷特使,仰面朝天,已无气息。
他的脖颈上,被切开一个巨大的口中,鲜血正自泊泊朝外流淌。
“是谁!”王大人气的浑身发颤,忍不住怒吼出声:
“是谁做的!”
这位特使的身份不一般,他姓秦,是新朝皇帝的血脉,六位皇子之一,虽然鲁笨,但地位不凡。
他出事,王大人难逃责罚!
“那个名叫白真真琴女不见了。”高大人扫眼全场,声音一冷:
“搜!”
“把她找出来!”
特使房间里,本应有一位侍寝的女子,就是那位白天席间献艺,引得特使殿门要的那位名叫白真真的人。
而今,屋内空空荡荡。
一番搜索,毫无收获,最终只能认栽,衙门连夜出通缉文书。
…………
时间匆匆而过。
转眼。
一年已经过去。
安乐郡。
“面饼!”
“热乎乎、香喷喷的面饼,三文钱一个,两个就能饱腹的面饼!”
“梳子篦子……梳子篦子……”
“大米小米绿豆,白面一勾五碰头的稀饭,糖包、豌豆包喽……”
街道上,人流如织,络绎不绝,小贩吆喝声不断,入目处一副百姓安乐繁华之景。
“蹬蹬蹬……”
一位年轻人上了酒楼,灵活的双眼一转,就朝着靠窗的位置奔来。
那里的座位,已经有几人端坐,有老有少,俱都风尘仆仆,酒菜早已上桌,此即却无人着急享用。
“廖前辈,我打听到了。”年轻人小跑到近前,拉了个凳子坐下,道:
“五福铺子的向掌柜就在南二街,他晚上会去那里,咱们等下就可以过去找他,到时候跟着就是。”
“嗯。”座上一人闻言点头,目光落在窗外长街上,面泛复杂神色:
“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到这等热闹的场景了!”
此人鬓角有着些许白发,看上去似乎四十出头,眼神中却带有花甲老人的沧桑。
“是啊。”在他对面,一位白衣秀士轻轻点头:
“谁能想到,短短数年间,天地倾覆、乾坤倒转,天下形势大变。”
“如安乐郡这等地方,越来越少了!”
“不错。”廖前辈点头:
“看来传闻不能尽信,这位王爷能让此地安静祥和、民生多乐,不负安乐郡此名,就已不凡!”
“哼。”座位上,另一个年轻人冷哼一声,道:
“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忘祖背宗的小人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能这么说。”廖前辈摆手,道:
“千笑,我知道你对本地的王爷有意见,但观人当观事,论人不论心。”
“他就算再是不济,能把此地经营成这般模样,做的事都需我等敬佩!”
“前辈说的是。”白衣秀士附和开口:
“而且这一日行来,城中百姓对王爷的评价,可是都称赞不绝,有口皆碑。”
“千秋,莫要因为你兄嫂的事,蒙蔽了双眼!”
“哼!”齐千笑冷哼,面泛寒霜:
“当初兄长遇难,临危之际二嫂写信求他赠与千机洞灵丹,他可是一字都不回。”
“对自己的亲妹妹都如此冷漠无情,我不信他会对其他人更好!”
“……”众人沉默。
“几位客官。”这时,满面带笑的店小二端上来一盆鱼块,道:
“这是各位的最后一道菜,上齐了!”
“有劳。”白衣书生拱手,见店小二要走,眼神一动,突然开口:
“小二哥,不知能否打听些事?”
说着,手一翻,偷偷送过去几枚碎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