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窟上有石壁多有孔洞,小的拇指大小,大的可容一人通行。
月光透过孔洞洒落,诸多佛像沐浴月光,自成一种罕见的奇观。
往日。
这等万佛同浴的场景,能让人心平气和,对冥冥之中的我佛产生儒慕之意。
尤其是正中巨佛,头颅微垂,双目包涵慈悲,好似赐福众生。
但此时此刻。
本因却是遍体发寒,只觉自己浑身恶臭,在我佛审视下尽显无疑。
“施主。”
他双手合十,紧咬牙关,朝着郭凡开口:“钟声大响,我寺僧人马上就会赶过来。”
“你,快走吧!”
“你在担心?”
郭凡手捧衣服画卷,正自细心观看,丝毫没有提前离开的意思。
画卷自是洗髓经,上有三十六佛像,卷福长达半丈,上有诸多高僧笔录。
虽非佛祖亲授原版,但内中精要,也是非同一般。
“无需担心,佛门禁止杀戮,你就算把我引来,最多也就关几年禁闭。”
他轻轻一笑,目光不移,继续道:“这对大师来说,恰恰是洗涤心灵、沉浸佛理之中的大好机会。”
“你……”
本因一滞,面色不停变换。
他若真的对佛家经义感兴趣的话,又岂会做专门对外的知事僧?
关禁闭,自是大大的不妥。
“施主自便如何?”
他眼神一转,小心翼翼提议道:“贫僧还有要事,就先行一步。”
“嗯。”
郭凡随意应了一声,垂首审视洗髓经,对本因的动作好似漠不关心。
“那,贫僧告辞。”
本因大喜,急急施了一礼,折身就朝着佛窟之外奔去。
“愚蠢。”
郭凡背对本因,暗自摇头:“本非佛门心性,却偏偏在僧人之中厮混。”
“入错行,一辈子也难有成就!”
“阿弥陀佛!”
就在这时,佛窟外传来洪亮之声,更有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快速逼近。
“好大的胆子!”
一位满脸横肉的僧人大步入内,朝郭凡怒吼:“竟敢擅闯佛门禁地,坏我佛像。”
“该打!”
话音未落,僧人已经提拳冲来,拳劲刚猛有力,直击郭凡后背。
“彭!”
一声闷响。
僧人面色一白,当即‘蹬蹬’连续倒退数步,方才勉强止住身形。
刚才那一拳,他只觉自己击在了棉花上,虚不受力,更是反弹一股强悍力道。
郭凡也适时收起画卷,转身看来,朝着来人点头示意。
“大师虽然面相凶恶,却心怀慈悲之心,多谢刚才的手下留情。”
“哼!”
僧人冷哼。
“施主硬功惊人,若非小僧留力,真的全力以赴的话,怕是已经站不起来了!”
“心怀慈悲,自得善果。”
郭凡淡然一笑,朝着僧人的身后看去:“枯荣圣僧,您说是吗?”
“阿弥陀佛。”
伴随着一声佛诵,一位身材干瘦的老僧迈步缓缓走出。
老僧满面褶皱,皮肤枯黄,气息更是如风中残烛,遥遥欲坠。
就如一位命不久矣的腐朽老者,但郭凡却不敢对此人有丝毫小觑。
枯荣圣僧,佛门两大圣僧之一!
“施主宅心仁厚,与我佛有缘,奈何太过执着于外物,佛心蒙尘。”
老僧朝郭凡合十一礼,声音嘶哑:“施主擅闯佛门禁地,强观洗髓经,委实不该。”
“不如入我佛门,以青灯为伴,若是一心向佛,洗髓经自能观摩无碍。”
“圣僧好意,在下心领了。”
郭凡摇头,道:“只可惜,在下俗念未消,做不得青灯古佛之事。”
“师叔祖,这都是他逼我的。”
本因不知何时已经被擒住,此时正有两位僧人压着跪在后方。
他抬头,大声争辩:“小僧是被逼无奈,求师叔祖手下留情啊!”
“哎!”
枯荣眼露悲戚,轻轻摇头:“本因,你俗念太重,做事向来太过专营。”
“如何处置,自有主持在,老僧也是无能为力。”
“师叔祖!”
本因面露绝望。
枯荣圣僧心性慈和,如果他开口,自己就算受到惩罚也不会重。
而主持本恩不同,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对自己人处罚更加严厉。
“带他下去!”
沉闷之声响起,又有一群僧人迈步入内。
当头一位头光锃亮,面容肃穆,看上去就如一尊刚正不阿的金刚佛像。
正是龙门寺主持本恩!
“施主是谁?”
“擅闯佛门禁地,强夺我寺经典,以后余生就在这里打扫尘埃吧!”
“呵……”
郭凡面色一沉,朗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武技,自是当归朝廷所有。”
“洗髓经,在下如何看不得!”
“……”
本恩双眼一缩:“施主,如何称呼?”
“姓李!”
“国姓?”
“不错。”
郭凡声音一提,道:“本候,李长生!”
“侯爷?”
本恩面色一变,眼神闪动片刻,又露出狐疑:“李长生,靖王之后,镇武侯?”
“不错。”
郭凡点头。
有僧人一脸恍然:“镇武侯,那个传闻中的病……”
“嗯?”
郭凡侧首,一股冰冷杀机涌现,那僧人身躯一颤,瞬间止住话头。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