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寺,自是立于龙门山。
此山险峻,寺庙高踞山巅,引众生叩拜,因而此山也由寺得名。
江水环绕龙门山,登高望远,可见浩渺水域接天连地,让人心胸开阔。
为了方便世人观景,在上山之路上,每隔不远就会有一八角石亭。
石亭乃寺中僧人所建,每一座都代表着一尊佛像,形制古朴凝重,专为世人遮风避雨,用以彰显佛家慈悲为怀。
山腰处,有一石碑。
上书:青龙入海,诸魔降服。
据闻龙门寺初成之际,此地水患严重,有诸多魔头肆虐,是佛祖遣青龙入海,降服魔头,这才造就了康原道这一方沃土。
而龙门寺传承的功法,除了佛祖亲传的洗髓经外,就是龙象伏魔功、大威天龙拳。
枯荣圣僧更是明悟枯荣真意,成就先天,乃是天下顶尖人物之一。
因佛门大开方便之门,因而上山参拜之人极多,白日里人流涌动、熙熙攘攘。
这,自是不合郭凡的性子。
傍晚时分,天色微暗。
这个时候,白日上山参拜之人已是纷纷下山,山道上空空荡荡。
郭凡一身玄色长衫,背负双手,施施然朝龙门寺而去。
此行,他独自一人。
抱琴的武艺虽然不错,但在龙门寺若是遇到了什么,只会成为累赘。
更何况,她还有事要做。
风行无影施展,郭凡就如一缕青烟,无声无息朝着山巅寺庙飘去。
不多时,肃穆钟声伴随着僧人晚课诵经之音,已是清晰入耳。
郭凡停下身形,也不做掩饰,大步朝寺内行去。
他轻功惊人,身法更是高明,即使与僧人擦身而过,也不会引起察觉。
后院。
一个僧人的声音让他驻足。
“高施主,可是用完晚膳?”
“多谢本因大师出手相助,若不然天下之大,怕也没有我们夫妇的藏身之地。”
烛光晃动,透过窗扇可见一人拱手施礼。
“阿弥陀佛。”
本因双手合十,口诵佛号:“出家人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两位施主往日里积德行善,本就应有此报!”
“佛祖慈悲。”
一个女声响起,音带哽咽:“也不知我那儿女怎么样了,那些人下手狠毒,我怕……”
“不用怕。”
男子缓声安慰:“出事之时,他们都不在家,而且对此事一无所知,想来不会有事的。”
“唔……”
女子身躯微侧,伏在男子怀里,任由泪水滑落。
“文翁,我真的好怕。”
随即又是哭道:“如果咱们真的有那传承的话,不如就交给他们!”
一旁的僧人身躯微晃,不过瞬间定住身形。
“傻瓜。”
高文翁苦笑摇头:“先不说咱们家没有传承,就算有,你觉得交出来他们就会放过我们?”
“他们硬要说是假的,你又如何与之争辩?”
“我们可以投靠朝廷。”
女子抬头,道:“有六扇门的人出面,你在岭南商会也有几分面子,难道还不行吗?”
“平天一剑,那可是能与魔刀相抗衡的剑法,你不是江湖中人,不了解它的诱惑力。”
高文翁叹了口气,道:“别说是六扇门,当年镇武司如此强大,不也没有落得个好下场。”
“两位。”
本因适时开口:“为了一件区区外物,害的家破人亡,小僧以为不值。”
“兴许,有舍、才有得!”
“……”
高文翁默然,良久方道:“多谢大师指点,不过我们高家确实没有传承,这都是那群人栽赃陷害,此事高某自会向枯荣圣僧说个分明。”
“哎。”
本因摇头,叹道:“世人多愚,外物千般诱惑,致使佛心蒙尘……”
“谁?”
他豁然转首,就见一人已是出现在背后,门扉也不知何时打开。
“本因大师。”
郭凡朝对方轻轻点头:“久闻大师佛法高深,今日一见,却是让在下大失所望!”
刚才对方口中的话,看似道貌岸然,实则处处透出对平天一剑的贪婪。
让交出传承,交给谁?
此时此地,怕也只有交给龙门寺保管一个选择!
“施主……是谁?”
“此地乃是本寺禁地,外人不得擅自闯入,施主还请速速离去!”
本因眉目皆白,看上去年纪已经不小,但双眼明亮,宛如能直视人心。
此即手捏法印,一股劲气蠢蠢欲动,已是罩住来人的周身要害。
只不过,他虽全力以赴,面前这人却如无底深渊一般,虚不受力。
年纪轻轻,竟是让他这位高僧心生警兆。
“我是谁不重要,不过既然来了,岂能空手而回。”
郭凡摇头,不急着理会他,侧首朝后方一男一女看去:“平天一剑,真的不在高家?”
“你是他们的人?”
高文翁面色一变,怒道:“还要高某说多少遍,我们高家没有李大侠的传承!”
“若是有,岂能容许尔等这般羞辱!”
“公子。”
一旁的妇人更是身躯一软几欲倒地:“求求你,放过我们的孩子吧。”
“你们要什么我们都给,文翁是梅岭商会的副会长,他能做很多……”
“看来两位还不知道。”
郭凡轻笑摇头:“梅岭商会已经发了公告,高家再非梅岭商会的人。”
“什么?”
两人面色一变。
高文翁更是双眼含怒,气的浑身颤抖:“姓包的,他竟然……竟然敢这么做!”
“文翁!”
妇人则是娇躯一颤,瘫倒在一张椅凳上,双眼失神,面无血色。
作为八帮十会之一,梅岭商会在江湖中有不弱的话语权,但此时却显然已经把高家抛弃。
“看样子,从你们身上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两人的表现,让郭凡连连摇头。
也许是他们的演技出众,也许是真的没有传承,总之他已不报什么希望。
好在……
他此行本就不是为此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