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卒咬咬牙,不得不匆忙退下。
军令转眼传遍全营,无数骑兵步兵整备待发,柴将军低垂眼眸,远远看向一线火焰般的骑兵。
他从军多年,自看得出对方使了激将法,之所以会下达出军命令,也并非纯粹恼羞成怒;
一来旻国援军尽断,忽然来袭,多半虚张声势,或者想殊死一搏,这才尝试用计;二来方不归的出现超出预料,这有点像此前被挂在渔城城头的方琼若。
一年前;
一名身穿青衣的男子忽然被高挂城头,消息传至军营,不少流言四起。
柴将军地位较高,见过方琼若几面,方知其身份,其他兵卒尽管不知具体,却也能从方琼若所着衣衫认出,此人乃方氏本家之人。
一个本家之人,莫名惨死,被高挂渔城城头,这足以带来不小的轰动。
不过,方琼若毕竟很少抛头露面,绝大多数人不知道其名姓,加之后来拿下了渔城,流言也渐渐消失,方不归出现便跟当年的方琼若有八分相似。
另外两分不同,在于方不归的身份。
方不归经常出现在众多兵卒面前,人人都知道,此人与少主关系匪浅,少主的大部分命令,也是由此人传唤,实力更是通天,而今却在阵前被旻国骑兵凌辱……
这一幕,绝对会带来可怕的影响。
柴将军深知决定两军胜负的关键往往不是兵力,而是人心;古往今来,利用人心取胜的战役数不胜数,甚至有超出十倍兵力都落败的例子。
若士气大受影响,又连续遭遇旻国攻击,届时带来的后果不堪设想,在柴将军看来,既然对方准备殊死一搏,与其缩着让军士们心情低落,不如将计就计,出城迎战,反正旻国在流波府的守军不会增多。
无论对方的计策有多么神妙,到头来还是会两军争锋,柴将军自信能取胜!
借由此战,拿下流波府!
“呜——”
号角再度响起,一列列黑甲骑兵纵马出关,很快大部队集结完毕,柴将军站在城头,声音响亮!
“战!”
“战!”
“战!”
无数道咆哮此起彼伏,骑兵当先出阵,后续部队紧随其后,阵型整齐的军队前移!
远方,一线赤军开始后退。
“果真是想诱我深入……”
柴将军冷笑,并不意外,他跨上战马,军令再度传遍,只有一个字:“追!”
哪怕这是想引诱他们出战,柴将军也全无畏惧,反倒正中他想法——流波府的守军只有这么多人,计策玩出花也不可能多出人马,此战,必胜!
浩浩荡荡的黑甲士兵疯狂冲进。
金老大手持大旗,与众人一同往流波府方向奔袭,他回头看了一眼,但见方氏叛军黑压压一片,数不胜数,分明是黑夜,无数黑甲士兵却极为耀眼,恍若黑云从远方压来。
他们毕竟只是些乡野武夫,从未踏过战场,真要论阵前素质,远不如方氏叛军。
只是……
既然追上来,计策便已成了一半。
金老大目光闪动,担忧地看了一眼远方,“魏兄弟,我已尽力,方氏叛军的援军是否会跟来并无定数,方氏遗孤身边有多少高手也不知晓,你切要小心……”
……
……
马蹄震动之声,隐隐传来。
暗沉沉的山林间,两骑飞快往洛桥县方向奔去。
魏宇眸光闪闪,稍一计算,金老大等人应该已经吸引到方氏叛军的注意,这算完成了计划的第一步,若方氏叛军出城迎战,后续便交给天意了……
他不确定计划能否成功,但唯有抓住时机。
张鲁之抓紧缰绳,心底依旧紧张——赶路之时,魏宇已然将全部计划告知张鲁之,此行乃前往敌军腹地,有多少高手很难估计,魏宇也曾问过张鲁之的意见,并不强求,犹豫再三,张鲁之还是点头下来。
然而距离洛桥县越近,紧张感却越浓……
“快到了。”
魏宇的声音将其心思拉回。
张鲁之微微一怔,点头,“我需要做什么?”
“张教头不必紧张,本来我想一人前来,只是念及或许会有变数,这才会让你过来,你是我唯一信得过的人。届时你不必出手,在外观察,若有什么发现,及时提醒我。”
魏宇轻声一笑,“其他事情,交给我。”
张鲁之沉吟少许,又是点头。
二人越过此山,从下山路踏下,很快便能看到山脚处的一座座建筑,此处正是洛桥县。
“等等。”
魏宇耳尖一动,忽然拉紧缰绳。
张鲁之心底一慌,连忙目光聚集,看了过去,随即马蹄汇聚一起的声音传来,他们走得是山路,距离洛桥县不近,马蹄声却近在咫尺,如雷贯耳。
黑夜中,一行军队沿着大路行进。
张鲁之瞳孔收缩,心惊不已,下意识屏住呼吸,魏宇则不惊反喜,远远看向洛桥县,目光冰冷。
“援军已出,家门洞开……”
魏宇的心情难以冷静,今夜乃下手的最佳时机!
待到马蹄声和人海远去,他眸光一闪,立刻动身靠近,直奔洛桥县,很快两道人影来至镇外,魏宇抬起头,清楚感觉到镇子里漂浮着无数道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