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是住宿的地方,有很多人喜欢来这里钓鱼、游泳,住一宿,第二天再玩一阵子才走,我给自己留了一间房,平时在这儿要是累了可以过来休息休息。你们二位坐吧,我给你们泡杯茶。”房亮一边示意他们坐,一边一瘸一拐的去拿壶烧水。
安长埔本来想要帮忙的,但房亮坚持要自己做,为了不伤他的自尊心,安长埔也就没有坚持和他客套。
等房亮把茶泡好,三个人面对面分别坐在两张小沙发和窗边,才开始切入主题,最先开口的人是房亮。
“匡满他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了?”房亮问,语气听起来带着一点笃定的感觉,似乎他只是需要两位警察来替自己印证猜测罢了,并不是真的有什么疑问。
“为什么会这么想?”安长埔没有马上回答他。
“没什么奇怪的,我和匡满的事情是二十几岁那会儿发生的,到现在我们都年过四十,算是陈年老账了,而且这么多年没有人再来找我,把我和他牵扯在一起,现在忽然有人来翻我们之间的那笔旧账,八成是他又惹了什么麻烦才被人摸底的。”房亮平淡的说,别看他不利于行,情绪也总是淡淡的不见起伏,心里却是个明白人,从安长埔和田蜜亮明身份和来意到现在,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依照着自己的逻辑,推断出了他们两个来访的背后原因。
“房先生,看出来了,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明白人,”安长埔间接肯定了房亮的推测之后,又问,“你刚才为什么会说八成是他‘又’惹了什么麻烦呢?据你所知他之前还惹过别的麻烦么?”
房亮拍了拍自己不太方便的那一条腿:“这不就是他之前惹的麻烦么。”
“房先生,能不能和我们说说当年和你匡满之间的事情?我们知道当初你和你的家人选择了到派出所去撤销报案,但是现在我们需要了解一下当时的真实情况。”安长埔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房亮那条比另外一条腿明显要细一些的残腿,心里也有些顾虑,又补充说,“如果回忆当初的事情让你觉得特别不舒服或者不开心,我们也能够理解。”
“不用担心我,那件事我早就看开了,”房亮不大在意的摆了摆手,“当初也恨过匡满,尤其是一开始那会儿。家里人都以为我不过是被他打伤了,伤到点骨头,打了石膏养一阵子也就会好利索了,结果没想到后来发现不太对劲儿,这条腿始终没有力气,去医院又检查了一大圈,更高级的医院也去了,后来检查出来,说是什么什么……反正是挺复杂的那种医学上的词儿,我也记不住了,大概意思就是说我这条腿是没有办法恢复了,时间久了肌肉也会逐渐萎缩,这辈子我注定就是个瘸子了。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挺接受不了的,很痛苦,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被匡满给毁了,但是过去这么久,现在早就看淡了也想通了。”
边说,房亮边朝房间的窗外看,透过他住的这间房的窗子看出去,正好能远远看到这家饭庄的垂钓乐园,一片面积很大的水塘旁边种着很多的树,虽然四月份天气还不算很暖和,已经有人来这里钓鱼了。
“我这个人也没读过多少书,文化水平不高,年轻那会儿凭着自己有一膀子力气,在外面卖力气赚钱,干点儿力工活,现在想一想,假如我没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我可能会一直那么过日子,到了现在,四十岁了,力气也不如年轻人,除此之外还一无所长,也真不知道日子会过程什么德行。”房亮朝窗外指指,示意安长埔田蜜可以一起欣赏一下他这家饭庄的规模和实力,感慨的说,“我这条腿算是被匡满毁掉的,但是他也算是改变了我的生活,要不是当初和他家里人私了,拿了一笔钱,我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日子,这个休闲饭庄说起来,也算是我用一条腿向匡满换来的,所以这几年有时候回想一下,我心里的怨气也渐渐淡了,没什么可恨可怨的,当初假如他们家不肯拿钱出来,让他进了监狱,我现在照样还是个瘸子,恐怕连讨生活都难,我现在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房亮的这一番话,倒也直接证实了派出所民警的猜测,当初果然是因为匡满家里提出了私了的条件,给出了一个让房亮一家人满意的价码,匡满故意伤害的行为才会被遮掩下来的。
“房先生,既然你现在的心态也调整的不错了,能不能请你给我们讲讲当初是因为什么和匡满起的争执?”当年撤销报案的缘故已经从房亮的嘴里得到了印证,那就不需要浪费更多的口舌了,于是安长埔直奔主题,请房亮帮忙回忆当初和匡满发生争执的前因后果,这些才是能够说明匡满一贯行径和性格的重要佐证。
“行,这事儿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当初答应不报案告他,可没答应帮他瞒着,帮他充好人。”房亮没有拒绝,“不过就是年头有点多,你们让我边想边慢慢说给你们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