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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长埔和田蜜对房亮的话表示理解,房亮也确实没有任何拖延时间或者遮掩的迹象,回忆了一下,便开始了对当年事情发生前因后果的讲述。
“刚才我不是就跟你们说了么,我当初那会儿才二十多岁,年轻,也没有读过多少天书,就是身体好,有力气,所以就一直都跟人家一起在外面做些力工活来过日子,十几年前那个时候不像现在什么东西都规范化,那年头儿街上到处都能看到各种各样的工种举一片破纸盒,也有举着个木头片的,上面用记号笔或者油漆写着能做的工种,力工、瓦工、电工,反正你可能用得上的都能找到,一般也都是一群杂牌军,什么人都有。我们当时就是那么一小群人,原本可能只有几个人是相互认识的,但是这个也介绍认识人一起,那个也拉着朋友过来,渐渐的人就多了,你们可能不懂,我们那种散的力工活儿什么都有可能做,什么装车卸车,去工地板砖拉货,都有可能,人少了受欺负,揽不到好活儿。我就是这么着才会遇到匡满的。”
回忆起和匡满相识的过程,房亮略微有些感慨,或许就像他自己之前说过的那样,匡满就好像是他命运的一个转折点一样,遇到他之前,房亮是一个清贫但是健康的人,和他发生矛盾的若干年后,房亮是一个还算小有所成的餐饮商人,却永远都要跛着一条腿,行动不便。如果让房亮有选择的权利和机会,在健康而贫穷和富裕却一辈子离不开拐杖之间择其一,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必能够一下子就做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选择。
房亮停顿了一下,与其说是回忆,不如说是在梳理自己的情绪,然后他对安长埔和田蜜问道:“匡满现在体格怎么样?”
田蜜没见过匡满本人,不太清楚,也把目光投向安长埔,安长埔客观的回答说:“身材很健壮。”
“他年轻时候就特别的壮,一身疙瘩肉,”房亮不大惊讶的点点头,“你别看他长得个头不小,膀大腰圆,好像一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模样,实际上匡满可是个特别有心机的人,他不光有心机,脾气还不怎么好,心眼儿也不大,愿意记仇。当然了,一开始的时候我们也都没发现,一群二十多岁,小的可能才刚十七八,年纪大的也顶多三十出头的男人一起出来找活儿干赚钱,谁也不会一肚子的弯弯绕。一开始的时候就是发现匡满那个人比较能张罗,嘴皮子也好使,有遇到来雇人的雇主在我们这一伙人和另外一伙人中间犹豫不决的时候,匡满肯定能把人劝得最后选择了我们。”
“那他不就成了你们那一伙人的公关代表了?”田蜜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房亮呵呵的笑了,觉得田蜜的这个形容很有意思:“还真别说,他当时确实有点儿公关代表的意思!反正一开始是他自告奋勇的,后来大伙发现他有这个能耐,每次遇到有什么好活儿和别人竞争的时候,就会鼓动他去和人家谈,匡满后来就总是表现的不太情愿,不想一开始那么自告奋勇了,大伙儿为了让他答应,就有人提出来,说大不了他帮忙揽过来的工作,到最后按人头分钱的时候给他多算些好处费进去,这样他才答应,就这么着,慢慢的他就成了我们这一群人里头的小工头儿一样了。”
“从最初就是帮忙揽活儿,到后来他开始给我们分钱,再后来就连谁做什么都是他来分配的,我们那一群人里面因为有那么几个指望着匡满,巴结着他,他做什么决定都立刻就同意,弄得余下的人就算是有意见,也不好开口,要是说出来,可能就会被匡满从那一小伙人里踢出去,到时候一个人更找不到赚钱的活儿了,所以就算心里头有再大的不满,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你们有怨气是因为他太霸道什么都要自己说了算,还是分钱的时候有什么不公平的地方?”田蜜问。
“都有吧,主要是匡满后来越来越过分,原本是在分工的时候把更脏更累的都分给别人,自己做轻松的事情,最后还比别人多分钱,到后来干脆就成了什么活儿可以接,什么活儿不可以接都必须他一个人说了算,干活儿的时候他基本上不做什么,最后分钱还要拿最大的一份,谁要是不服,要么踢出去,要么就是和他打一架。到那会儿匡满在附近就已经有点名气了,是个出了名的小霸王,因为抢生意和别的力工打过架,很少有人是他的对手,所以谁也不愿意和他动手,匡满又小心眼儿,要是被他挤兑出那一伙之外去,他也不会就那么罢休,非得搞得你在附近根本没有办法干活儿才算罢休。所以一般来说,遇到什么事情我们都是能忍则忍,尽量不去和他起冲突。”
“既然他那么霸道,你后来为什么还会忍不住和他起冲突呢?”安长埔听得出来,房亮当初对匡满还是颇有些畏惧的,所以更加好奇为什么他会和一个自己如此畏惧的人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