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长埔的沉默,在高新的眼里俨然就变成了一种默认,想到自己的老底都被人摸清了,他的眼神有些涣散,如果不是那条腿还在下意识的快速抖动着,搞不好别人会以为他此时此刻已经灵魂出窍,只留下一个躯壳。
秦若男这会儿也看出了门道,原来这个高新越是紧张,他就会抖腿抖的越快速频繁,她冲高新努努嘴,说:“你能歇会儿么?我光看着都觉得自己腿要抽筋了。”
高新有些呆滞的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连忙收住腿抖动的动作,找了个远离安长埔和秦若男的位置坐下,坐下之后他习惯性的翘起二郎腿,抖了几下,然后才回过神来,放下搭在膝盖上的另外一条腿,两腿并拢,把手扶在膝盖上。
“欠了别人多少钱?不会是高利贷吧?”安长埔没急着问由小洋的事,他怕高新又犯起了滑头,如果再一次直奔主题再被他回避,那就还要多费一番口舌,还不如趁这个节骨眼儿,加深一下自己在他心目中的神秘感。
人都是这样,对方越是顾左右而言他,就越觉得对方掌握的信息一定不少,对方越是淡定放松,就越觉得对方手里一定攥着能够取胜的底牌。
所有有些时候,虚张声势也是一种战略需要。
“没有,没有,咱可不敢借高利贷,那玩意儿不划算!我是跟亲戚家借点儿钱,打个短儿,这不是最近手头不宽绰,想晚一阵子再换,那几个人小肚鸡肠的天天追着我要,我跟你们说,我不是怕,是烦,真的。”高新说的信誓旦旦,不过其中的真实程度有多高,那就不好说了。
安长埔也不在乎他在这件事上是否说谎,他们找上高新,无非是因为他与由小洋接触过,至于他到底欠了谁的钱,欠了多少,只要与由小洋无关,暂时也不在他关心和过问的范畴内。
“那你外面还欠着债,这个冬天可不好过啊。”他对高新笑笑。
高新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陪着笑的心情,他摆摆手,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你就别兜着圈子把我往里头绕了,连我的老底都摸清楚了,现在再和我兜圈子,你们那不是耍猴儿呢么!”
“那你刚才蹭我们的免费车回家,不是耍猴儿?”
“嘿嘿,一码是一码,一码是一码!”高新讪笑,“其实我是害怕和由小洋那小屁孩儿扯上关系,我知道他失踪了,他要是不失踪,你们来找我问认不认识他,我肯定实话实说,可是他现在失踪了,我这种人什么斤两我自己清楚,说什么好事是我做的,估计没人信,要是说什么坏事儿是我做的,保准儿都相信!你们说,我能不自保一下么!”
“你怎么知道由小洋失踪的事情的?”秦若男问。
“我去他学校找他来着,然后别人告诉我说他好几天都没来上学了,他一个初中生,无缘无故的好几天不来上学,那还能是什么好事儿?!”
“你找他干什么?让他给你代练游戏账号?”
话说到这个份上,高新没有再试图否认他与由小洋之间的雇佣与被雇佣关系,抓抓脑袋,说:“你们也知道,我这最近不是手头紧,兜儿里缺钱么,就想去找他,劝他再回来给我干一个月。”
“回来再干一个月?”秦若男觉得这话听着有些不对,“你的意思是说,他之前已经离开你,不给你做游戏代练了?”
“是啊,这都得有快俩月了,他给我做代练那会儿,我日子还能好过点儿,他一撤了,我的收入就也跟着没了。”
“你请由小洋做游戏代练,一个月给他多少钱?”安长埔问。
“800块钱!”高新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着。
“你倒真不贪心,他劳神费力的帮你做代练,你从他身上刮走几千块钱!”安长埔讽刺的说,之前他和秦若男到网吧去寻找线索的时候,和一个吧员聊过关于网游代练的收入问题,对这个行当或多或少有一点了解,800块钱这个数字,显然远远低于这一行的平均收入。
“那我也没办法呀,人家赚得多那种都是经验丰富的主儿,而且是全职!每天都挂在网上升级,他一个学生,白天还得上课,晚上也不能保证天天都跑得出来,我也赚不了那么多,如果按照行价给他,搞不好我还得往里头贴钱呢!”高新狡辩说,“再说了,他也不傻啊,给我才做了多长时间的代练,就跑来说自己不缺钱了,不做了!我估计啊,他是找到出价更高的主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