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只听一女声咛咛开口笑道:“快是抬起头来,让本宫好生瞧一下,画得可像?本宫看着小阿哥倒是和画里甚是相像。”康熙帝笑道:“也是,钮祜禄氏,你抬起头来,也去瞧瞧这画作的可是像你和弘历,作甚一直低着头。”康熙帝既已开了口,任是慧珠心里千般不愿万般不喜,也只得抬起头来,向画轴上看去。
只见画轴整幅是金黑渐进为底,画中一身着石青色朝服,服前纹饰两头巨蟒,周身织紧缎、绸边,头戴红顶冠帽的二十出头的清朝贵妇人坐在一方矮凳上,旁边立着一名四五岁大,身着蟒袍的孩童;画上二人,面目相似,皆是圆盘脸,天庭饱满,眉梢细长,犹是一双漆黑狡黠眼珠,如出一辙,一看便知两人乃是亲子关系。
康熙帝又问道:“怎么样?可是画的神似或是形似?”慧珠匆匆收回视线,福了一个身,低首时白润细泽的脸颊上,旋起两个极浅的小酒窝,须臾之间,面色严肃,声音恭谨道:“奴婢不习书画,可观之这幅画,却好似奴婢自个儿照镜子般,想是郎大人画得好。”康熙帝不置可否,没予回答,只是挥手示意慧珠起身。
一旁妃子见场面微冷,笑问道:“弘历小阿哥懂得洋文,让本宫惊讶不已,刚个儿又见钮祜禄氏似乎也懂郎大人的话,莫不是也会洋文不成?”康熙帝插话道:“宜妃问的好,钮祜禄氏,当初在畅春园时,你好像说过,略懂些洋文,现在看来,你洋文倒是不错,不想连着弘历也教个儿上了。”
康熙帝的话里听不出喜怒,慧珠不解康熙帝究竟是何意,不敢随意作答,慌乱上了心头。正心慌意乱之际,通传声响起,康熙帝好似被扰了兴致般,微沉了脸色道:“宣。”
未几,一位穿着极为体面的大太监前来行礼禀告道:“正堂大宴约莫还剩一个多时辰,皇上可是此时稍作盥洗休息。”听后,康熙帝转面看向躬身侍立的李德全,李德全会意,忙附耳说了几句,康熙帝蹙眉挥手道:“既然时辰不早了,那就早些散去,你们也下去打理吧。”众人应话起身,恭送康熙帝离开。
郎世宁一脸茫然道:“king?陛下?”康熙帝已是起身,听见郎世宁的怪腔怪调,恍然大悟道:“对了,郎世宁画了画,还没给奖赏呢。”想了想道:“郎世宁画功的确出众,就连升两级,讨个喜头。至于老四家的嘛……”尾音拖长,默声良久。
李德全躬身笑道:“皇上,既然画作的是钮祜禄福晋和弘历阿哥,不如将此画赏给他们,也是个新意。”康熙帝笑道:“李音达,还是你深的朕意,就这样吧,这画就赏给钮祜禄氏好了。”说着又看向歪着脑袋,左看右看的弘历,慈爱道:“小弘历也长大了,就给他包个一千两的红包吧。”说罢,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御轿,离开了慈宁宫。
随后,众人亦成群离开,慧珠和弘历跟着德妃回到永和宫内,吃些茶点,小侍休息。不过经慈宁宫作画一事后,德妃明显对慧珠热络了起来,更对慧珠身子关心了起来。一回宫内,就让秦海去库里取了不少女子养胎补血的药材予之,又抱着弘历一口一个乖孙孙的叫着,一时热和劲倒和去年一般无二。
后至申时将尽,掌时太监前来禀话,德妃方歇下嘘寒问暖的话,回后堂换衣。见德妃离开,慧珠不禁大大松了口气,以要带弘历下去盥洗的由头,避开众人的视线,进了厢房好生歇口气,喝口凉茶,缓缓一直紧绷的神经,又连声嘱咐了弘历一番,才算平了心境。
接下来便是除夕宫宴,慧珠一直小心谨慎着,弘历也是乖乖的,没再惹了注意,遂宴会时,众人少不得多加注意,却见母子二人拘谨的坐着也不说话,看着无趣,倒也搁了心思。
随着烟花炮竹、丝竹管弦之声渐停,是夜已进起更时分,宫宴结束,皇亲贵族、王公大臣乘上自家马车,在“嗒嗒”的马蹄声中,消失于茫茫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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