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提燕燕,李虎就忍不住。
他克制地说:“官宦门楣,什么样的官宦?”
杨凌自喝道:“你还不信咋的?我告诉你,什么官宦门楣你也比不起,备州黄骅海运司丞人家,都不归郡里管。听过吗,知道是啥吗?家中良田无数,生意遍地,岂是你一个乡下小子过问的?”
他轻视李虎,本该无意解释才对,这话其实是说给他爹的。
李虎淡淡一笑,质疑道:“既然如此,那有多少女子投怀送抱呀,还会来聘我们燕燕?”
杨凌自没想到他敢回话,抬手想用鞭子抽他,看他给父亲离得近,只作了个势,立刻就说:“按说也是,人家不会看上我们。只是公子在魏博跟人争花魁,爹你不知道,公子们这是博风流,结果斗了场架,伤了腿,原本与他订了亲的那人家把婚也给退了,这不寻死觅活,家里老爷想赶紧给他找一个,拴拴他。”
李虎想也不想就总结了出来:“狎妓,败家,瘸子,没人要。”
他太犀利了。
杨凌自两脚立起来,半晌不知道咋回话。
那边的管家大骂:“你找死。你敢说我们家公子啥?要不是你是老丈人家带过来,当场弄死你。”
李虎冷笑。
正要发作,燕燕她大爷连忙拉拉他胳膊。
老人听儿子这么一说,心里明白。
这家人是得罪不起,管海运,你还出不出海?能好商量,和气回绝是最好。他知道李虎也傲气,就说:“李虎说呀。李虎他说。他是燕燕的未婚妻。你这管家生啥气,想想,啊,你们来封信,我们这边已经给订好了,你说咋弄,我们乡下人实在,就不顾一个信字?回头呢,我说这孩子,让他给你们道歉。”
他解决僵局的办法,就是说:“回。回家再说。”
一行人这就往家赶。
到了家,天就快黑了。
看那边来的人一路上都想找李虎的过错,李虎在强忍着,燕燕她大爷就让杨揣陪李虎先回,说:“人家怎么说都是客,有啥事儿呀,回到家里再说。你先回,我帮着你哥,把他们安顿到白河去。”
杨凌自想着村里也没啥招待的,也是想着带他们去白河住,让人把东西拉回家。
聘燕燕那家给燕燕家的东西,让谁拉回去,谁不拉。
同村来的两个近亲兄弟,也是嘴咬得死死的说:“这事儿先说好。我们拉回去。燕燕娘不把我们打出来?到时候我们退退不回,给给不了,是吧。你们现到白河去住,明天回去,你跟燕燕娘说好再说。”
李虎与杨揣回去,见着燕燕她娘,避开燕燕去讲。
燕燕她娘想了想说:“回了他们。这事儿总要论个理。你下聘,你总要问人家定了没有吧?六礼你不走吗?你别说你管海,你管陆,你也不能就不问人家定没定,让写封信说一声,就想抢俺闺女走?”
李虎和杨揣也这么想的。
既然有和气解决的余地,李虎也没有多说啥。
他陪着说了会儿,就说:“大娘。我去看看他们那边的情况,你也别生气。管海运的官,像堂兄说的那样,应该不算小,那么大的官宦,不会找来我们这儿聘燕燕,要么别有隐情,要么夸大了。”
燕燕她娘听着也对,又埋怨说:“老二那个傻货,就不能……”
她意思是说,二闺女就是自己也觉得合适,这男的家里情况,也要私下给家里说呀,怎么能这么办事呢。
但是,她又觉得二闺女肯定是做不了主,只是觉得还行,人家得了她个话,就在安排,也是只好长叹一口气。
她看李虎又是说走就走,虎虎生气,心里好愧疚,喊道:“李虎。你心里别有啥。又大娘呢。哪怕你哥海里生意不跑,咱也不能见钱见势就服他。”
她是想说“屈服”,词乏。
紧接着,她盯着杨揣说:“再跟李虎抬扛。他是咱家人。你要支持你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