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煮好了,黄瓤又面又沙的土豆一掰开,就是那股团圆骨子里最熟悉的香味,她觉着比自己在空间里为大家煮的土豆都香,也不用蘸椒盐,就跟小时候一样,只蘸一点盐巴,她就大口大口吃起来,一直吃到打饱嗝,团圆才停下,“爷爷,你煮的土豆绝了!”
李秀才可不觉着自己能把个煮土豆做出花样来,他摸摸胡子,吐槽道,“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天天跟在人家七丫后面,要烧土豆吃,说吃够了自己爷爷煮的土豆。”
团圆摸摸鼻子,就是自己呗,可今天的她就是想缠着爷爷,爷爷翻旧账,她也不生气,反而一昂头,用筷子敲着碗边,“爷爷,你听我说,这煮土豆吃的是情怀啊~”
“咳。”李秀才这几年喜欢上了喝茶,不是买的茶叶,就是山上的一些野花晒干泡的,这下好,叫团圆一唱,一口茶就喷了出来,“情怀?团圆,爷爷当年该培养你考秀才的,不考秀才你都屈才。”
“那是!”团圆不害臊地点头,不过爷爷一说这事,团圆想到了那个方县令,她有许多想问爷爷的,可就和她跟滚滚说的那样,她不敢问……
因为男人们回来了,不是过年,可家家户户跟过年一样热闹,杀鸡宰鸭抓鹅,一时间全村的家禽都遭了殃,一片的鸡飞狗跳。
等着酒足饭饱,当娘的当媳妇的叫自个儿家男人脱了衣服,想看看他有哪里受伤没有,家里的女人才看出不对劲,除了肩膀和手上一层层的老茧,这回从河堤回来,男人怎么不见瘦呢。
以前去河堤,时间还短呢,家里的男人回来不光瘦脱相,身上还有青青紫紫的鞭痕,她们是边看边哭,今年这是……当娘的拍了儿子一巴掌,“今年河堤上活这么轻松,你这是去养膘了?”
“哪啊,娘,河堤上活老累了,那么大的口子,我们堵上一点又冲开,我们是天天泡在水里。”当儿子的就喊苦,回头想想那是真苦啊,都不知道河堤得修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苦?那你咋还壮实了呢。”当媳妇的红着脸道。
男人就说了,这不是团圆跟着去做饭吗,天天偷偷给他们吃肉吃蛋,“要没有团圆,我们兴许就回不来了,不过,嘿嘿……我们还见天的骂团圆呢,怎么难听怎么骂。”
当娘的一听,拿起笤帚疙瘩就抽儿子,“混蛋玩意!团圆冒着危险给你们做大肉吃,你们还骂她?个狼心狗肺的!”
“娘,不是的,你听我说,是假骂,不是真骂。”
“骂人还有假的,娘没听说。”
当儿子的就把事情说了,最后举手发誓,“娘,我们骂团圆是保护她,团圆叫我们骂的。娘你是不知道,刚开头那五个官差都不是人,他们吃肉,叫我们吃馊窝窝头,喝都是石子的粥,要没有团圆,我们就累垮了。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怎么会那么不识好歹呢。”
一家人抱头痛哭,哭完决定明天再抓一只鸡,这回不是自己吃,是给团圆送去。
李初胜回到家,也告诉了他爹这些事。
大族老摸着椅子扶手,那里已经被他摸得光滑,像河里被水冲刷的没有棱角的鹅卵石一样,“团圆这孩子啊,真的把你们这些叔,这些哥当成亲的,这孩子仁义。”
大族老要心系全族人,但要是让他在团圆的那个位置上,他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才敢跟团圆做一样的事。
“爹,团圆真是为我们做了很多。”李初胜以前经常听自己的闺女芯儿提起团圆,说她这样那样厉害,他还有些不以为然,这次修河堤的事,让李初胜打心底里佩服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