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苏道的老家就做这种腊排骨,他小的时候确实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到,长大后他离开家乡,却再也没吃到这道腊排骨,现在吃到,他觉着自己整个人生都圆满了。
“嗯,很地道。”不止地道,简直是一模一样。苏道这人豪爽,一块一块又一块,吃的是停不下来,不光是停不下来,这个辣,这个咸,他差点喜极而泣,幸亏他这张凶恶的脸帮了他,没人看出来,不过声音里带着激动,跟洪钟似的,指着两个衙役,“放开他,小子你过来。”
两个衙役一时傻住了,这是个什么情况?!刚才县令发了那么大脾气,好像这腊排骨是毒药一样,他们两个浑身直冒冷汗,还怕团圆说出来是他们让她做腊排骨的,可是看知府左一块右一块,却吃得挺欢。
算了,听知府的,知府官大!两个衙役放开了团圆。
知府朝团圆招招手,团圆大大方方走过去,把刚才知府问的问题回答了,说是村里新去的一户大户人家的厨娘教她的。
知府哈哈大笑,“你说的是严家吧,方才你说你是桃源村人?”
“官爷,你怎么猜出来的?”团圆笑嘻嘻地问道。
苏道这辈子都是被小孩怕,这乍然有个半大不大的“小子”不怕他,他就想多说两句,“本官当然知道了,严家三夫人带着儿子去了桃源村,当时可是轰动得很。”
原来是这样。团圆没看到有人来村里找严家人,还以为没人知道他们在桃源村呢,原来是知道而没人在乎。团圆想到当初问严明安,他是怎么长尾巴的,严明安轻飘飘说出的那番话,里面是有满溢的落寞吧,她心里升起迟来的心疼。
知府苏道看团圆不回答,还以为团圆也被自己吓住了,摸摸脸,叹口气。说来苏道长相是硬朗,但不是胡子拉碴,可就是五官组合起来,就成了凶恶的面相,他也没办法。
团圆把心里对严明安的心疼压下去,继续说道,“官爷,这道既是饭又是菜的油糯饭,你觉着怎么样?”
“这叫油糯饭?名字起的好,这是糯米吧,香味不一样,怎么这么筋道?”知府听团圆问,夹了一大筷子,连连点头。
团圆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个知府知道的还不少,她道,“官爷,这个糯米我是炒过的再蒸,所以才这么筋道。”
“是这样?不错,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样的饭,饭菜一体,猪肉的香,香菇的鲜,红白萝卜的甜软还有土豆的香糯,都渗透进了米里,小子,你这饭做得好。”苏道赞不绝口。
对面的县令方仕德尴尬坐下,他听着知府这些话,觉着句句都是在打他的脸。他把腊排骨说的一文不值,可苏道呢,却说成了千金难买一样,关键人家是知府,而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方仕德想苦笑。
团圆却喜滋滋的,不是因为夸她饭做得好的人是大官,而是这个人说的对,他是用心在品尝自己做的饭。
苏道饭量大,吃完一盘油糯饭,又吃另一盘,对底下的荷叶也起了兴趣,“小子,为何这饭底下要铺张荷叶,还要包成团,对了,你叫什么?”
“团……”
团圆刚要说,滚滚急忙拉住她,“团圆,别说真名,这样就是知府走了,县令想找你麻烦,也不好找。”
团圆眼睛提溜一转,黑不溜秋的脸上扯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官爷,我叫李才。这油糯饭本来是做了带去田间地头,用来做午饭的,包荷叶是为了方便携带。”
“好办法,要是给修河堤的村民每人带上几个,就不会有人饿昏在河堤上了。”知府觉着这道油糯饭值得在河堤上推广。
就是现在!团圆低下头,又使劲摇摇头,“官爷,我觉着不行。”